眾臣無奈,而眼見著一直沒吭聲的胡寅都有些怒了,趙官家到底是哂笑一聲,搖頭轉身而去。
出的門來,眾臣自然隨楊沂中一起往文德殿做下了這場頗具儀式感的懸梁之舉,而這次也沒所謂官家出來攪興,端是讓人極有成就感。
事情徹底了斷,眾臣也各懷心思四散而去。
不過,就在文德殿外,楊沂中忽然喊住了其中一人:
“林尚書!”
林景默詫異扭頭。
“你族中有親屬落籍在福建興化軍?”楊沂中問了一個讓其余大臣們徹底喪失興趣的問題。
“是。”林景默停了片刻,明顯是想起了趙官家之前那個怪異眼神,卻是等其余大臣知趣走遠后,方才認真相對。“我林氏宗族廣大,福建又地少,所以多有開枝散葉,興化軍那里正有一個同一祖父的至親堂兄弟落籍。”
“那敢問林尚書,靖康前,你這個堂兄弟在東京做官的時候,買了一個婢女,而那個婢女是因為懷了孕,但主母卻極為悍妒,被迫離開,算帶孕嫁給你那個堂兄弟的……林尚書知道此事嗎?”
楊沂中的問題越來越荒唐了。
“這種事情的內情,我委實不知。”林景默沉默了許久,方才繼續應對。“但這種事情,在前年刑統大修前著實常見,靖康前就是更是尋常……楊統制,事關我堂兄家中陰私,我不想多答。若是官家讓你有此問,還請直言。”
“那孩子叫林一飛,已經快成年了,是這次調查曹泳無意間查到的……”楊沂中同樣小心翼翼起來,他必須要尊重林景默。“官家明顯是不想牽連無辜,而且請林尚書放心,此時也不會牽累于他,但還是希望林尚書能將他母子來歷驗證一番,因為若是真的,只要單方面一句話送到北面,或許便可以四兩撥千斤,觸動大局……那個悍妒之婦,是無后的。”
林景默何等聰明,幾乎是在聽完這番話后瞬間醒悟,卻又仰頭一嘆:“一飛學問不精,自我回到京城后,便以子侄身份在我府上做管事之人……我固然知道他身世有些說法,卻哪里敢想他居然是敵國宰執的唯一骨血呢?”
楊沂中沉默不應。
林景默轉身搖頭欲走,卻又主動駐足,回頭相顧:“楊統制,你說,若是他早知道自己唯一骨血平安在此,當日還會這般坦然去做宋奸嗎?”
楊沂中終于淡淡開口:“官家對此事有一句閑言,說有些路途,如負重下山,一旦開始,便只能一泄到底……恰如有些路途,如負重登山,行了九十九步,不過最后一步,便只會前功盡棄之。”
林景默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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