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麾下那個有些印象的郭震,趙玖當然準備明正典刑,但給馬擴的獎賞卻有些猶豫……他很像給馬擴一面大纛,但地位更高、軍功更盛的吳玠都沒有,這個時候越過吳玠給馬擴,未免顯得有些不妥。
不過,真正重要的不是這些事情的具體處置想法,而是這些事情讓趙玖直接醒悟,他所倚仗的這些帥臣絕不是什么神仙,他們都會有情緒波動,都有可能會失誤,必須要按照呂頤浩和王彥的提醒,用天子權威整合他們,形成廟算,然后用廟算代替這些帥臣的單打獨斗。
韓世忠那種個人超強發揮,馬擴的勤懇用事,應該引導到決戰上去。吳玠的用人失誤,李彥仙冒進貪功,應該從一開始表予以消除掩蓋。
揚長補短,大約如此。
而一念至此,趙玖復又想到了那兩個人……梁小哥與張橫,這二人他早早知曉,卻是莫名對敢打敢沖的梁小哥有些好感,對張橫存了一絲疑慮。
但結果呢?
梁小哥固然敢打敢沖,而且本部實力強橫,但按照馬擴的奏疏,此人也過于敢打敢沖了,聞得北伐開啟,岳飛拜為河北路元帥,居然直接棄了馬擴的約束,要去大名府尋找舊主,結果與金軍宿將訛魯補的那個萬戶狹路相逢,直接慘敗下來。
反倒是張橫,戰前運動到了谷積山(呂梁山),為御營主力提供了大量太原方向的情報不說,而且關鍵時刻也沒拉胯,雖然兵弱,卻依然敢渡河臨道而守,委實出彩。
再加上此人在太原的人脈,怕是接下來的臨汾、太原之征,其人也要繼續立功的。
這真是時也命也。
“官家!”
就在趙玖披著一件淡黃色披風立在輪船上思緒跳動之際,忽然間,旁邊的平清盛、脫里等人直接出聲,然后涌到跟前,擋在了這位官家的右側……也就是北面。
趙玖一時蹙額,但很快他就從其余船只的旗幟訊號上意識到了情況所在——黃河北面孟州區域內的河堤上,有金軍存在。
之前便說了,黃河北面是敵占區,而且是隆德府金軍南方門戶、軹關陘東門,有金軍實屬尋常。
不過,考慮到身后掛了熱氣球的孟津港那邊之前一直沒有訊號,這些金軍忽然出現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但很快,隨著河堤上越來越多的金軍涌現,楊沂中率先醒悟匯報:“是訛魯補……必然是從軹關陘撤出來的訛魯補!可惜了,不知道他撤的這般慢,否則將他堵住又如何?!”
眾人即刻再去看,果然意識到對面的金軍同樣有些慌亂和倉促,軍容也極為不整,而且方向也是自西向東。
恐怕真就是剛從王屋山、太行山中鉆出來,然后此時撞上宋軍大股船隊,同樣措手不及,以至于占據住河堤后,便保持了一種詭異的沉默,此時正紛紛停在河堤上,臨河觀看宋軍旗幟與輪船。
而意識到不是金軍有意設伏,不可能準備諸如砲車之類的殺傷性武器后,上下也都松了一口氣,反過來如同金軍一般,遙遙相對,詫異觀察起來。
“如此說來,倒是倉促之間路上行相逢了?”趙玖在人后,注意到了不少金軍將官模樣的人登河堤遙望,頓了一頓后,卻是似笑非笑。“訛魯補也是熟人了……淮上有他,破南京(商丘)后屠城,逼張所、殺辛道宗有他,宗相公被逼入油盡燈枯也應該算他一份,之前堯山戰前強渡洛陽逼汪相公,殺翟統制,也是他……對不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