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張榮張節度,雖然一舉成功,卻一直唱完了一整首號子,隨著船只走了許久,方才回身過來,穿上了棉襖。
而這個時候,第二艘輪船也已經成功啟動了,而且第三艘船,也就是一艘大號輪船,也開始在鎮外的另一個更寬大的露天船塢處開始嘗試。
“船肯定能走,俺就不留在這邊了。”張榮回到跟前,對著尚未反應過來的王貴下了一道命令。“但你王都統也不是個干活的人,要多聽旁人說話……別的不管,要先燒熱水,燒足熱水。”
“節度放心。”王貴回過神來,趕緊俯首,畢恭畢敬。“熱水熱飯肯定不會缺。”
“不是這個意思。”張榮肅然以對。“之前商議的兩個法子,一個滾木,一個淺坑冰道……冰道現在結不成對不對?”
“對!”
“但是薄冰還是有的。”張榮認真提醒。“后半夜,滾木上跟船塢里頭,會結薄冰,容易出事……拿熱水不停的澆!而且滾木也要注意,壞了趕緊換!”
王貴恍然,連連應聲。
而張榮也不再多言,復又上馬,直接往大名城這邊過來,但行不過五六里路,夜色之中,卻忽然間聽到西南面夜空中一陣喊殺之聲響起,也不知道是多少人在乘夜行動,驚得當場勒馬盤旋不定……張榮情知是大名城那里得到快馬匯報,知道故城這里遮掩不住,也很可能是從第一艘船成功啟動后便有人匯報過去的緣故,但不管如何,佯攻計劃都提前啟動了。
沒錯,岳飛的所謂計策就是這個,最起碼這是其中之一。
其實說穿了,想要攻下元城,一個根本的問題是如何確保宋軍形成局部兵力優勢,然后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從容布置陣地、從容攻城。
而要達成這個目的,黃河封凍后暫且不提,黃河封凍前,就元城這個地形,肯定需要確保能控制河道,只要水軍能在這邊臨城河道上出現,不管是對攻城還是對防御外來之敵干擾,又或者是必要時的撤退,那都是絕大的助益。
但是,高景山在大名府當了許多年的軍頭,如何不曉得這個道理,那二十多架砲車,便是針對這個要害的先手布置,而且著實狠辣,御營水軍根本毫無作為。
對此,岳飛的應對很匪夷所思,但也很簡單,甚至簡單到有些粗暴——這里距離黃河岔口不過十余里,兩個河道也不過是十余里的距離,那么為什么不將船只從陸地上拖拽過去,直接繞過那個被封鎖的河道呢?
這個想法看似匪夷所思,其實是沒有太大問題的,那日下來后岳飛細細交代,張榮便覺得可行,因為這年頭是有干船塢技術的,早在太上道君皇帝的時候,就有人在金明池旁邊修建干船塢,以修理池中那些注定不能上陣的大龍舟。
而且,內河船只都是平底的,平底的,意味著可以用滾木協助‘行駛’,比尖底的海船方便不知道多少。
所以,陸上行舟這個概念從一開始來說根本就不是天方夜譚。
但是,這么做也有一些別的要求,不是光一個主意就行的,他得確保速度要快,要出乎金軍預料,戰場之上,最大的變數始終是人。
任何精彩的軍事計劃,只要被敵人察覺,就注定會引來阻擾與干擾,到時候誰也不知道會怎么樣。實際上,這也是岳飛放棄挖溝引水這個常規法子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