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杓合板著臉站起身來。“喝你兩碗魚湯,總該知恩圖報,我去替你言語一聲,只說高都統有言語交代你轉達,至于魏王愿不愿意見你,那就不關我事了。”
高慶裔只是不語。
不過,隨著日頭往西面下沉個不停,爐火漸熄,湯鍋變涼,枯坐在走廊下的高慶裔到底是等到了魏王完顏兀術派來的親衛。然后,在被搜查了一番后,這位高通事也在日落前被帶到了鎮中兀術所居的宅院內。
具體來說是后宅臥房里。
兀術躺在炕上,面敷熱巾,而杓合立在一側。但是,隨著高慶裔朝著炕上之人恭敬行禮,然后叉手而立,杓合干脆一聲不吭折身離去了。
一時間,臥房內只有兀術一人仰頭躺在炕上,高慶裔一人叉手立在門內,然后兩三個侍衛立在房內邊角以作監視罷了。
“你便是高慶裔?”兀術聽到動靜,一點未動,甚至連遮住了眼睛的熱巾都未拿開。“粘罕的那個心腹通事……據說粘罕當日在看了希尹的政改文書后,曾準備讓你做希尹的副手,擔任副相?”
“罪人便是高慶裔。”高慶裔微微俯首。“也確乎有此事。”
“你何德何能,能做副相?”兀術語氣陰冷。
“可能只是因為與都元帥親近,所以有此一戲言吧?”高慶裔叉手誠懇答道。
“那你與粘……你與都元帥,到底親近到什么程度?”兀術依然躺在那里不動。
“都元帥身死尚書臺,設也馬(粘罕長子)在府中聞到官兵圍住府邸,一邊哭泣,一邊拉著罪人的手說,恨他們父子不能早聽罪人的言語,以至于有今日之禍……”高慶裔平靜做答。“大概也就是這種親近程度吧?”
不知道是不是面巾已經變涼,兀術終于將那玩意從臉上扯了下來,然后露出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來瞪此人。
而高慶裔只是叉手肅立。
就這樣,雙方僵持了片刻,大金國的執政親王再度開口,語氣卻稍微怪異起來:“據杓合說城內高都統有私密言語只說給了你,讓你私下轉達?”
“不過是罪人請杓合將軍引薦的由頭罷了。”言至此處,高慶裔微微一頓,方才嘆氣道。“至于高都統,他不過是讓罪人告訴魏王殿下,他受大金國二十年知遇之恩,是絕不會給金國丟臉的……這種話,算不得什么私密言語。”
兀術聽到這里,反而黯然,卻是在榻上同樣一聲長嘆,繼而喟然:“高景山最起碼比王伯龍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