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趙官家回復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預料到的答復。
“二來,此次北伐之后,千頭萬緒,黃河以北的疑難,官家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而臣想了許久,若想要妥當處置,卻也有一個當國之先的法子!”言至此處,呂頤浩轉過頭來,認真相對。“官家,臣昔日在燕山道,看燕京頗有地利之中,若此次北伐能全取北方五路,何妨遷都燕京,重定乾坤?”
聽到最后八個字,一直紋絲不動的劉晏和邵成章齊齊抖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在趙官家與呂相公身后對視一眼,都難以掩飾自己眼中的震驚之色。不遠處,在場唯一一位文官更是在心神震動之余同時醒悟,這很可能是對自己有提拔之恩的呂相公為了回報這幾日自己的悉心侍從,贈送給自己的一份巨大政治禮物。
不過,出乎這幾人以及呂頤浩的意料,趙官家居然沒有任何驚訝之態,只是淡淡頷首:“呂相公所言極是,燕京有王氣!”
就好像,這位官家再度與這位契合度極高的相公不謀而合一般。
實際上,呂頤浩也只是微微一訝,便旋即安靜了下來,仿佛自己根本沒有說過什么要影響整個天下氣運局勢的話一樣。
就這樣,當日下午,雨水便停下,春日陽光也隨之出現。
趙官家親自下旨,要求全軍清排污水,防止時疫,當日晚間,他便召集諸帥臣與資歷統制官,詢問吳玠開戰后的大略方案。
而吳玠也頗為鎮定,將這幾日磨合出的臨時方略一一道來。
“大略來講,乃是以御營左軍兩萬眾為先鋒自稍遠金軍大營的上游西側先渡立足。”坐在堂中一側的趙玖面無表情,稍作總結。“然后御營騎軍輕騎與契丹、蒙古輕騎,合計四萬眾在御營左軍的遮護下大舉渡河,并向高地來爭?”
“是。”吳玠言簡意賅。
“而騎兵動身后,李節度便統攬御營中軍的陜洛部分,外加御營后軍部分合計四萬眾從高地渡河,去爭那塊高地,高地在手,則以十萬步騎與金軍相爭,逼迫金軍先出全力?”
“是。”
“若不成,則再發王德、酈瓊二將兩萬五千眾渡河,偽作決勝之手,引誘金軍全力?”
“是。”
“若還不成,則發曲端御營騎軍、張憲御營前軍背嵬軍,合計一萬余,再做引誘,兼為撒手锏……屆時,若金軍后手不出,便以十三萬眾與之一絕雌雄;而若金軍后手發出,朕便發王總統、楊沂中、張子蓋所領全軍精銳長斧重步與部分勁弩兩萬余,一起渡河,以作乾坤一擲……是也不是?”
“是。”吳玠依然言簡意賅。
“那就這般定下。”趙玖同樣言簡意賅。“明日稍作晾曬一日,泥濘便可稍收,后日一早便發全軍渡河決戰……浮橋怎么說?”
“太平河不是什么急流深水,提前準備好長木大筏,臨時搭建就好,反而容易出其不意。”吳玠脫口而對。
“那好,剩下的細節朕就不問了。”趙玖點頭,然后回頭環顧。“這番計略,誰還有不同意見?”
曲端喏喏欲言,一時欲言。
“朕再問一遍,誰還有意見?”趙玖眼睛掃過對方,然后再度追問,音量提高,音調也凜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