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又行了不過兩三百部,韓世忠忽然自西面打馬而來,然后遠遠便呼。“官家是要去東側那個坡上嗎?”
“然也!”趙玖回頭相顧,對著那面天下無雙的大纛高聲做答。
“東面高坡是次坡,沒有西面高坡來的高。”韓世忠來不及脫去面罩,便以馬鞭指向自己側后方言道。“官家貴為天子,既要觀王師決戰,如何能去一個次坡?必然要到西側主坡安陣!”
“主坡不是尚在金軍手中嗎?”趙玖尚未開口,身后的李彥仙忽然插嘴,高聲喝問。
“待我與諸節度護御駕至,主坡必然已為我軍所制!”韓世忠也是片刻不停,當場應聲。
趙玖依然沒有廢話,只是直接調轉馬頭向西而行。
而韓世忠也立即引自己大纛尾隨側衛,其部背嵬軍卻早在統制官成閔帶領下,直接往尚在金軍掌握的西側主坡而去。
非只如此,趙玖沿途進發,西線各部紛紛振作,御營左軍各部與黨項、契丹輕騎一起,或如狼奔,或如豬突,或如鶴啄,或如虎躍,乃是并力往此處高地而來。
此處金軍早就搖搖欲墜,此時遭到四面沖擊,如何能守?
不過半刻鐘,望著那面匯集了足足三面大纛十數面將旗的龍纛,守將杓合只是一嘆,便黯然打馬引眾后撤了。
下午沒有過半,雨水也沒停歇,重新恢復了牛毛細雨的天空之下,趙宋官家的龍纛不聲不響的立在了戰場核心高地的最高點上。
一同到來的,還有韓世忠、李彥仙、吳玠三位都統的大纛,與節度使王德以下十數面將旗。
抵達此處以后,龍纛居中,諸帥臣將領大纛、旗幟列于左右側后,御前班直環列鋪陣,趙玖則好整以暇,翻身下馬,然后自有御前統制官劉晏擺上馬扎,班直抬來幾案,內侍省押班邵成章擺上那壺不知道還剩多少的藍橋風月。
隨即,眾將前涌環列,隨趙官家居高臨下,以觀戰事。
全程沒有擊鼓,沒有號角,沒有額外指揮,但從這面龍纛出發開始,便已經開始影響戰局,而當它立定在這個主坡上以后,只是‘以觀戰事’,便直接促成了一股風暴。
立旗之后,不過一刻鐘內,無法控制全局部屬的曲端便與幾乎所有獨立率部的下屬一道,不約而同的從東線與高地戰場縫隙間突破了過來,甚至與另一個下屬李世輔順勢而下的黨項輕騎部眾匯集到了一起,在高地偏東的一面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騎兵集團。
這是御營騎軍主力自北伐以來第一次在戰場上全線匯集……而趙官家選擇與御營騎軍一起進發的好處也彰顯無疑,此時此刻,一加一絕對是遠大于二的。
與此同時,一直苦苦支撐的夾谷吾里補部萬騎,也終于在很可能被全線包圍的巨大危險下放棄了對紇石烈太宇的遮護,折身而走,試圖在杓合的背后重整。
兩面發力,中軍也順勢奪取中軍所有高地,且并力下壓。
換言之,這面龍纛過河初登高地之時,高地還是雙方各持五五之數,甚至最高點還不在宋軍手中,但等到這面大纛在最高點立下以后,不過一刻鐘,宋軍便成功壓制了七成的高地,并隱隱有三面包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