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沖不成,這支鐵浮屠自然要嘗試將部眾拉扯出去,但兩側宋軍早就分出兩列,在兩名統領官的帶領下自兩面包夾而來,隨著宋軍報復性的喊殺聲,長槍輕松制住已經沒有了速度的鐵浮屠,長斧高高舉起,馬上砍人,馬下斫腿……在任何時候都狀若無敵的鐵浮屠利用開始的沖刺造成了巨量殺傷,可一旦喪失了機動性,卻反過來立即淪為被長斧長槍重步屠殺的對象。
長斧重步加上前,本來就重甲騎兵的宿敵。
遠遠看到這一幕,尚在高速進發中的拔離速心中微微一顫,但卻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反而窮盡全身力量,奮力喊殺,率領身后主力大部沖向了正在屠殺鐵浮屠的宋軍,并再度造成了巨量的傷亡。
但他們因為前面鐵浮屠的停滯,根本沒有突破宋軍的鐵墻,而且,隨著戰線上的旗幟揮舞,更多的長斧與長槍,在楊沂中和張子蓋兩人親自帶領,從更寬的兩翼再度折疊了過來,嘗試著將包括拔離速在內的更多金軍騎兵再度裹住。
拔離速部的戰馬就已經是尋常甲騎而非具裝甲騎了,長槍更輕松的能制住戰馬,大斧也能更輕松的能夠斫斷馬腿。
一旦包夾住,便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當然,金軍不可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更后方的金軍騎兵部隊努力向前,嘗試救援,那個負責阻礙高地夾擊部隊的鐵浮屠也直接調轉馬頭,儼然對拔離速忠心耿耿,但這直接引發了更可怕的事情……失去鉗制的張玘、牛皋二將不顧一切催動軍陣沖下來,幾乎尾隨著那個合扎猛安頂住了金軍騎兵大陣的側翼,與此同時,御營騎軍的騎兵無論重騎還是輕騎,全都自后方蜂擁而至,配合著本就在另一側的酈瓊部,四面部隊居然將整個金軍騎兵大陣給牢牢鎖住。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長斧重步兵與長槍重步兵再度從兩面折疊了過來。
拔離速和他的精銳騎兵,整個陷入到了宋軍的鋼鐵密林中。
這個時候,東線戰場上,已經沒人在乎什么訛魯補和耶律馬五了,便是耶律馬五和訛魯補也都在嘗試去打通與拔離速的聯系,只是酈瓊對此不太樂意而已。
沒有奇跡和意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還是宋軍,無數的宋軍在王彥、楊沂中、張子蓋、酈瓊、劉錡、張憲、李世輔,甚至包括耶律余睹的指揮下自四面八方瘋狂涌上,層層疊疊,宛如包裹粽子一般層層鉗制住拔離速部。
這種包裹,當然不可能是全面包圍,但卻足以讓拔離速部失去成建制大規模機動的可能性。
果然,大約兩刻鐘后,拔離速部便失去了大量的活動空間與活動速度,就好像落入蛛網后失去生命的獵物。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剛剛的那場沖鋒已經證明,失去了機動性的騎兵,就是宋軍甲墻斧林的獵物,等待他們的只有被屠殺與徹底崩潰逃散兩個選項。
“那面旗下便是金國的大元帥?!”
一隊宋軍騎兵自后方迫來,卻根本不老老實實堵截后路,反而從坡上飛馳而過,從側翼牛皋部后方插入金軍騎兵陣中,為首一將人高馬大,手持一條渾然一體的巨大鐵矛,在雨水中遙遙指向尚在局部運動的五色捧日旗,語氣之中興奮難掩,卻不知是向誰詢問。
“你這廝還管什么元帥不元帥?!”滿身大汗的牛皋就在旁邊不遠處,聞言幾乎是氣急敗壞。“現在這個破樣子,元帥有什么用,有用的是那面旗,砍了那面旗,這支騎軍便要大潰了,便也是今日全軍二十萬眾的首功!”
那狀若夯貨的騎將,也就是楊再興了,聞得此言,愈發振奮,立即揮舞手中大鐵槍,率部奮勇向前……其人鐵槍既長且重,掃蕩之處,既有長柄兵器優勢,又宛如鈍器橫砸,金軍騎兵雖盡數重甲,卻無人能當,何況鐵騎時不時還能挑起金騎,甚至上面鋒銳之處,也時不時割開戰馬血肉……區區百人,尾隨其后,真就宛如披荊斬浪一般從密集的金軍騎兵中殺開一條血路,直直往千把步外的五色捧日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