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谷吾里補也是搖頭一嘆,不再多言。
“殺了劉萼與程寀。”洪涯愈發干脆。
訛魯補和夾谷吾里補對視一眼,居然沒有任何疑惑……他們二人今日也是在堂上的,如何不懂?
“殺這二人容易,莫說是為自家折回燕京殺這二人,便是看在洪侍郎昨日同行之誼,殺了也就殺了……但洪侍郎,你須曉得,此戰以后,燕云大族的實力便顯出來了,而且燕山以南沒有險阻,他們注定是要激烈行事的,殺了二人后,該如何提防消息傳到他們族人耳中呢?”訛魯補追問不及。
“如何會讓兩位擔此責?”燈火下,洪涯略顯不耐起來。“只要兩位應下,我即刻讓高慶裔去找程寀告密,只說劉萼集合私兵,匯集些許貪生之輩,準備先燒了府庫,然后趁機挾持六太子逃竄……等他們兩邊撞到一起,兩位便出兵幫忙處置了,到時候自是他們自家火并而亡!而真定城內外安定了,咱們便該降降,該走走……我自與六太子去議和,兩位自回燕京做國家頂梁之柱,豈不兩全其美?!”
訛魯補與夾谷吾里補再度對視一眼,依然毫無反駁之意。
而洪涯更是毫不猶豫,直接起身,出門去換心腹侍從,讓對方將高慶裔叫來……如果說一開始對上太師奴他還有小心翼翼的試探,但經歷了這一波后,這位洪侍郎早已經看出來了,那就是但凡是經歷過昨日血戰之人,就沒有一個不對局勢絕望的。
什么狗屁真定,什么六太子,什么燕云大族……在昨日那場戰事前面到底算個什么啊?
最起碼一個共識,燕山以南,都很難保住了好不好?大金國都要亡了好不好?!
這種情況下,憑什么不許跑?憑什么不能殺兩個壞事的混蛋?憑什么不能曲線救國?!
當然,或許也還有許多有血性想堅持的大金國重臣,但那些人絕不是棄了石邑、起了部屬,輕身逃到這里的訛魯補、夾谷吾里補等眾。
午夜時分,城中忽然生亂。
“洪侍郎,這是怎么回事?”
金國六太子訛魯觀本來就沒睡著,此時更是驚嚇一時,而待其人匆匆著甲,率親衛轉出真定府尹大堂時,卻正好在臺階這里迎面遇到了洪涯為首的一眾城內高層,便當即出言詢問。
“六太子不必過慮。”洪涯趕緊率眾迎上,認真相告。“下官剛剛使人打聽了,據說是恩州防御使劉萼準備燒了府庫挾持六太子出逃,結果翰林學士程寀得到訊息,所以率部去阻攔了……援兵已經過去了。”
訛魯觀怔了一怔,先是想起傍晚之事,微微頷首,但卻又迅速察覺得哪里似乎不對。
而隨著這場亂事迅速結束,當事二人都在亂中被殺的消息傳來,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洪侍郎?”黑夜之中,訛魯觀忍不住與身邊地位最高的一人再做探討。“此事是不是有些說法……援軍是哪處,不是該去救援程學士的嗎?為何二人都這般輕易死了?”
“六太子。”洪涯回頭看了看周邊火把下臉色陰晴不定的諸多文武,方才回頭來看訛魯觀,卻是當眾坦然以對。“我以為這事情沒必要問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