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師奴卻被顯現了出來,因為其人喝起馬奶,根本就是毫無阻塞。
“你莫不是太師奴吧?”
忽然間,一名通曉漢話卻蒙古裝扮的騎士直接借著余暉與火光,認出了對方。“你不是跟了金國四太子嗎?如何在這里?”
太師奴微微一怔,抬起頭來,果然發覺對方有些面善,停了半晌,方才意識到什么:“你是撒八?耶律撒八?”
“是我!”撒八一時喟然。“不想咱們二人此生居然還能相……”
話到一半,撒八聲音便越來越小,最后干脆停下,相顧身側一名矮壯敦厚的蒙古武士,并低聲用蒙語說了些什么。隨即,那低頭喝馬奶的蒙古武士抬起頭來,像狼一般掃視了這群真定降人一眼。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洪涯暗叫不好,即刻起身解釋:“諸位蒙古將軍不要誤會,我們是被趙官家親口赦免的,不是逃人,你看我們這身形狀便知,而且與四太子也無關……四太子戰后一直在滹沱河南……太師奴只是恰逢其會。”
周圍人醒悟,登時肅然,紛紛應和。
便是太師奴也無奈在六太子目視下匆匆起身,稍作解釋。
而完顏撒八也老老實實做了翻譯。
但出乎意料,火光之側,弄清楚原委之后,那蒙古武士卻讓耶律撒八轉述了一個匪夷所思卻偏偏讓人如墜冰窟的回復。
“我家……頭人說……便是趙官家赦了你們,也不能讓你們走。”耶律撒八咽了下口水。“須留下十個、八個首級,這樣方好在趙官家面前說我們不敢懈怠私縱可疑之輩!”
眾人聽得頭皮發麻,只能紛紛去看六太子與洪涯。
這下子,二人情知不能再遮掩下去,只好由洪涯站起身來,坦露一切:“不可以濫殺……這位是之前鎮守真定的金國六太子,此番得了趙官家言語,要回燕京議和的。”
耶律撒八趕緊回頭準備翻譯。
孰料,聽完洪涯言語,那蒙古武士反而直接起身,隔著火堆死死盯住了訛魯觀,并咬牙相對:“俺就說你是個面善的,卻沒想過是六太子……六太子,會寧府一別許多年未見了,那時你還小吧?!”
訛魯觀怔了一下,忽然一個激靈醒悟過來,也匆匆起身相對:“是合不勒汗嗎?”
“自然是俺。”這輕裝蒙古武士,也就是孛兒只斤合不勒了,連連搖頭。“可惜,六太子,偏偏是你,若是別人倒也罷了,既然是你,反而不能輕易放過……因為若不是之前在大同讓你逃了,俺何至于這般辛苦至此來與趙宋官家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