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護著國主與皇后一擁而入,見到尚書臺內部還是一片黑燈瞎火,撻懶更是忙不迭呵斥,要求留守士卒、書吏點起燈火來,務必照的亮亮堂堂,以防國主與皇后跌跤……當然了,眾人心知肚明,這更是便監控居中的主殿。
而很快,隨著眾人迅速向主殿涌入,整個尚書臺也迅速變得亮堂起來,以至于有些燈火通明的感覺,而且還在不停的變亮……甚至漸漸亮的過了頭。
在距離尚書臺中心大殿幾十步的距離處,走在國主夫婦兩側的撻懶與紇石烈似乎率先察覺到了什么,然后開始慢慢放緩速度,試圖觀察。
但是完全來不及了。
晚風呼嘯,火光耀眼,足足五開的尚書臺中央大殿的大門忽然全部打開,數百甲士自四個側門蜂擁而出,而在甲士潮流中間,數個人影也突兀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還不算,更多的甲士也從外圍偏殿、廂房中涌出。
當此之時,與身側幾人倉皇止步,甚至本能扶刀警惕不同,國主完顏合剌不驚反喜,居然直接迎了上去:
“四伯父!希尹相公!”
這兩個稱呼,讓在更后方的洪涯心臟沉入了谷地,也讓絕大多數隨行而來的宮廷衛士與紇石烈部軍官徹底慌亂失措起來。
陰沉著臉的完顏希尹上前扶住合剌,而立在大殿門后的完顏兀術只是朝合剌微微一點頭而已,然后便在太師奴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殿來,而其人來到大殿最前方,只是目光一掃,紇石烈太宇、完顏撻懶、完顏銀術可幾人,當然還有洪涯,便徹底生寒。
辛苦一日,竟入別人彀中!
當然,也有表現從容的,一直在隊伍前面的烏林答贊謨,毫不猶豫,直接扶著有些茫然的小皇后低頭上前,轉到門內去尋國主與希尹了。
“撻懶叔父、銀術可將軍、太宇將軍。”
不知為何,明明伏擊成功,立在尚書臺臺階上的兀術卻根本沒有那種奪人的氣勢,反而有些白日間在此處的那種苦澀之態。“俺先說好……俺知道你們的難處,也不準備追究任何人今日闖入宮中的罪責……倒是你們,若是覺得心有不甘,想再試一試,咱們相距十幾步,何妨過來一刀將俺處置了?俺今日并未披甲。”
撻懶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和一側銀術可一樣,只去看紇石烈太宇。
而紇石烈太宇扶著手中佩刀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艱難開口:“四太子……你若是有心止亂,為何不一開始就在宮中等著?”
“因為俺一開始真沒想著攔你們,也不知道你們會鬧這般大。”兀術搖頭以對。“是希尹相公來勸俺許久,然后又無意間知道了一件俺心里不能放下的事情,這才不得不請了耶律馬五將軍出面,外加幾家私兵在此相侯……連烏林答尚書,都是希尹相公臨時遣人在宮外攔住的。”
紇石烈太宇回頭向后,目光掃過臺階許多人,又瞅了眼尚不知情依然在涌入的本部士卒,以及立在外圍大門旁的耶律馬五,然后終于沮喪下來……說到底,他沒有那個勇氣在這種光明正大場合,在雙方力量對等的情況下,公然去攻擊魏王、國主、皇后,以及都省相公完顏希尹、禮部尚書烏林答贊謨。
或者說,從兀術出現在這里的時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們失敗了。
“魏王!”
太宇回過頭來。“你得當面立誓,赦掉這尚書臺內的所有人,還要去阻攔大太子事后報復,我才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