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楊郡王上書不走密札,而走樞密院,卻不知是何意圖?”
“不可能不走密札的。”
“那便是密札與樞密院一并來發了。”張浚認真對道。“反應愈加顯得過度了些……會不會真有些內情,是你我不知的?”
“林尚書怎么看?”趙鼎猶豫片刻,復又看向一直沉默的林景默。
“下官以為,楊郡王名為統制,實為內臣首領,他要說什么、怎么說,都有官家理會……咱們這些其他臣子就不必多想了。”林景默毫不遲疑,即刻做答。
“我也以為如此。”
趙鼎點了點頭,就此抹過。“倒是另一件事情,兩位聽說了嗎?”
“哪件事?”
“萬俟元忠鬧出得那件事……說是要以中興特例,將宗、呂、汪、張四位直接追圣列神,宗呂追圣抬入文廟,汪張列神,就在此番祭祀中弄個正經封敕。”
“恕愚弟直言,這廝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想的是將這四位抬上去,不與大家爭這十八個位置……但未免焦急了些,而且手段也太粗陋了點,呂公相一個活人,怎么好與三位過世的同列?而且,燕京的呂相公又怎么說?那邊都說是此次北伐已經將他內里掏空了,幾乎熬不過下個冬天……要不要一起進?進廟還是列神?”
“愚兄也以為如此,我等讀書人,既不在意什么爵位,也不求什么神位,至于文廟這種事情,也不是看功勛的,還是要看學問,本就是一碼不挨著一碼……今日你我私下說一句,真要說文廟,將來還是只有呂公相一人把握大些。”
“呂公相什么把握不大?”張浚搖頭苦笑。“不過,這事也不怪萬俟元忠……當日十八王出來,大家都還議論紛紛,可如今輪到文官來搶這十八個位置,卻又個個嫌少,而萬俟元忠的功勞又著實有些遠了點……在這件事上上躥下跳的,可不只是一個萬俟卨。”
“這倒也是。”
“下官以為,此事倒未必如此。”就在趙張二人坦然議論此事時,身后一直沉默的林景默忽然開口,引來前方二人的駐足回首。
“林尚書怎么看?”趙鼎倒是問的坦蕩。
“萬俟經略此舉自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但卻不是,或者說不只是在求名列十八勛位。”林景默也停了下來,束手對答如流。“因為文臣不比武將,還要一場場戰事來重新排定,十年之間,十八勛位在官家那里必然早有排列,不是外力可為的,而萬俟經略的手段也過于拙劣了……下官冒昧猜度,萬俟經略此舉乃是預料到自己十之八九排不上去,所以借此說些委屈,提醒官家不要忘了他,好換取實利的意思!”
“除了勛位,還有什么事不要忘了他?”
張德遠狀若詫異,而趙元鎮則直接蹙額。
“燕京。”林景默目光掃過兩位相公,認真做答。“數月前不就有遷都的流言了嗎?與身后名相比,萬俟經略怕是更想有生之年再進一步吧?若能借此得一先機轉任河北,宰執也就不遠了。”
聞得此言,首相趙鼎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乃是毫無動容,而原本狀若詫異的張浚聽完后也意外的坦然,甚至有些坦然的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