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還有先生不要只吃陳米,久了對脾胃不好。”
“又沒有腐壞,吃了怎的?”
“今日帶了新磨的金粉,先生不要抄寫太過,傷了眼睛不好養。”
“現在一天也就只寫一張,金粉用完了再說。”
“那先生夜里要記得服藥,咳久了總是傷身,家兄說從東京那邊來了個大夫,之前是岳家軍的內科圣手,趕明兒帶來給先生瞧瞧。”
他站在那里啰里啰嗦,總覺得有叮囑不完的事體,終于惹得清慧道人不耐煩起來,一甩袖子,“你話今日怎么這么許多!休煩我,去忙你的罷!”
邵舟笑著打個躬:“是,這就去了。”
他隨著仆役匆匆而行,下到半山時停步,回首望去,那人還坐在亭中未曾移步。其身影端莊不可摧折,似與他前世今生守護的青山、大河,和著無邊的煙雨融為一體。
又兩日,邵舟復上呂祖觀,門環銅鎖虛掛,木扇半掩。
他悄步走進去,落花滿地,庭中靜寂,四下皆是鳥鳴鵑啼之音,遠處風嘯松海,平添無限孤寂之意。
那人常在的靜室如今空無人跡,只留下滿墻滿壁的紙卷,書案前用銅簪釘了一頁白紙。邵舟走過去,見上面的字正是他熟識的清慧道人的筆跡。想來那人出身豪強之族,幼時一定得過名師指點,又加自己天資聰穎,苦練不輟,才能有這樣牽絲飄舉,提捺雍容的好字。那張謝公箋托在手中輕若無物,寫的正是半闕趙宋官家聞名天下的《青玉案》: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