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作于靖康元年(1126年)春。時趙玖18歲。在做了多年的富貴王爺之后,瀕臨亡國的危局促使趙玖的思想發生轉變,開始為國家的前途考慮。金軍第一次圍城期間,趙玖自請入金營為質,有禮有節的還擊了金人的蠻橫無禮。趙玖的表現贏得了金人的尊重,卻也讓一心茍合的南宋君臣顏面無光,作者反而因此遭受排擠打擊,扶危救亡的壯志無法施展,收復失地的策略不被采納。作者見景生情,借這首詞抒寫了他長期積郁于胸的苦悶之情。
這首詞表面上寫的是失寵女人的苦悶,實際上卻抒發了作者對國事的憂慮和屢遭排擠的沉重心情。詞中對南宋小朝廷的昏庸腐朽,對投降派的得意猖獗表示強烈不滿。
上片以“春”比喻抗金的大好時機,寫惜春、怨春、留春的復雜情感。詞以“更能消,幾番風雨”起筆,表面上是為春花而發,實際上卻是擔憂危機中的南宋還能承受多少打擊?原本宋金之間的力量對比并非沒有一戰之力,但是,由于朝廷的昏庸腐敗,投降派的猖狂破壞,使得抗金的大好時機白白喪失。這中間雖有幾次戰機,結果均因投降派的告密而失敗。抗金的好時機轉瞬即逝,“匆匆春又歸去”,就是這一形勢的形象化寫照。抗金復國的大好春天已經化為烏有了,作者是怎樣留戀著這大好春光呵!“惜春長怕花開早”。然而,現實是無情的:“何況落紅無數!”這兩句一起一落,顯示出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矛盾。“落紅”,是春天逝去的象征。它象征著國事衰微,也寄寓了作者光陰虛擲,事業無成的感嘆。
而面對春天的消失,作者并未束手待斃。相反,出于愛國的義憤,他大聲疾呼:“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這兩句明知春天的歸去是無可挽回的大自然的規律,但卻強行挽留。表面上寫的是“惜春”,實際是向朝廷直言進諫:只有堅持抗金才是唯一出路,否則東京城里的“芳草”只有凋零一條路了。從“怨春不語”到上片結尾,盡管作者發出強烈的呼喚與嚴重的警告,但春色難留,勢在必然,所以難免要產生強烈的“怨”恨。然而怨恨又有何用!在無可奈何之際,作者的努力與疾呼,也只不過如“蛛網“那樣留下一點點象征春天的“飛絮”,保有一絲抗金的慰藉了。這四句把“惜春”、“留春”、“怨春”等復雜感情交織在一起,以小小的“飛絮”作結。上片四層之中,層層有起伏,層層有波瀾,層層有頓挫,巧妙地體現出作者復雜而又矛盾的心情。
下片借陳阿嬌的故事,寫愛國深情無處傾吐的苦悶。這一片可分三個層次,表現三個不同的內容。從“長門事”至“脈脈此情誰訴”是第一層。這是詞中的重點。作者以陳皇后長門失寵自比,“峨眉曾有人妒”表明自己屢遭冷遇,不得重用的現狀。“君莫舞”三句是第二層,作者以楊玉環、趙飛燕比喻當權誤國、暫時得志的當朝者,向投降派提出警告。“閑愁最苦”至篇終是第三層,以煙柳斜陽的凄迷景象,描述著南宋朝廷昏庸腐朽、日落西山、岌岌可危的現實。
這首詞有著鮮明的藝術特點。一是通過比興手法,創造象征性的形象來表現作者對祖國的熱愛和對時局的關切。擬人化的手法與典故的運用也都恰到好處。第二是繼承屈原《離騷》的優良傳統,用男女之情來反映現實的政治斗爭。第三是纏綿曲折,沉郁頓挫,呈現出別具一格的詞風。表面看,這首詞寫得“婉約”,實際上卻極哀怨,極沉痛,寫得沉郁悲壯,曲折盡致。
從寫作手法上,作者創造性的用婉約詞的手法做出一首豪放詞,而且從兩個角度分析都屬于極佳的作品,開一代先河,極大的拓展了詞的寫作范圍。同時也體現出作者深厚的文學功底。
而從內容上看,《摸魚兒》是趙玖第一首言之有物的作品,作者一改往日綺麗柔靡的詞風,開始反映時事。其中所蘊含的憂國憂民的思想深刻沉重,明顯是長期思考后的結果。這也是后世人們爭論的一個焦點:靖康之前趙玖的輕佻風流,到底是本性如此,還是為了避嫌存身的自污?但無論如何,靖康年間的大潮,已經促使了趙玖的蛻變,并將其沖刷的更加堅韌與勇敢,使他有了肩負天下的思想覺悟。故而半年后金軍二次南下,趙玖再次受命出使金軍,但這一次他沒有遵從,而是只身前往河北招募義軍,開始了其波瀾壯闊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