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從本質上講,這就是一種道爭,但不管是我,還是以后解構了我當前制度的西普里安,其實都知道對方的做法是正確的,但這里面涉及了一個度。”陳曦帶著幾分唏噓解釋道。
“我認為我的度處于最合適的水平,而西普里安恐怕不會認可,這一方面我是沒辦法辯駁的,可只要存在一個管仲,或者一個我,西普里安認為的度就無法認定為正確。”陳曦眼見劉備面露思慮之色,繼續開口講解道,“但西普里安的邏輯從根子上講,比我和管仲都正確。”
“怎么了?”陳曦看著劉備的眉頭皺成一團,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會提管仲。”劉備笑著說道。
“老實講的話,管子在這些丞相之中最有能力,又有足夠的節操和道德,李悝啊、吳子啊、商君啊,雖說也厲害,可真要說的話……”陳曦悄咩咩的傳音給劉備,不敢說的太大聲,怕吳起聽到。
從古至今強國富民這條路上,有太多的人物,但真要說的話,大致分為有道德有能力的極為稀少者和其他,而在陳曦所處的這個環境往前的話,大概也就管仲屬于有道德又有能力。
其他的家伙怎么說呢,站在國家的立場上絕對沒有,但站在國民的立場上,那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畢竟封建時代,走的路線,基本都是強國,民富不富什么的,對于管理這個國家的大人物而言并不重要,以變法之中最為出名的商君為例,其所走的路線,毫無疑問就是強國弱民,利出一孔,百姓想要發達,只能靠耕戰,其他的全部被商君堵死了。
倒不是說這個政策完全錯誤,畢竟當初秦國都快被滅國了,想要活下去,最快最有效聚集力量的方法,就是利出一孔,萬眾一心。
這也是秦國迅速干碎周圍所有對手的關鍵,因為這套玩法,百姓窮不窮先丟一旁,國家的統治力,以及可調用的上限確實是被巨幅增強了。
可是站在陳曦的立場上,以及當前漢室的社會大環境來講,并不需要這樣的政策,道德體系的建設,強國富民的邏輯,這些陳曦都要講,讓普通人享受到國家強盛帶來的紅利,在陳曦看來實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這些行為必須是國家政府主動去推動,是道德體系和制度建設過程之中從上而下擴散開來的。
因為陳曦至今依舊需要這么一個強管理能力的組織,哪怕這個組織在事實上如有必要,可以剝奪個體很多的人身權利,甚至在陳曦退下之后,隨著時代的發展,這個組織實體必然異化滲透,然后將底層個體的權力攫取完畢,直到進入下一輪的輪回。
縱然如此,陳曦也依舊會維持這個組織,因為沒有這樣一個組織,陳曦所能調動的資源,所能建設起來的偉業是非常有限的,而歷史所遺留下來的上限,會被后世人無數次念叨,也會逼迫那些仁人志士,朝著那個最巔峰的時代看齊。
換句話說,陳曦只要留下來一個有著詳盡記錄的巔峰,那么縱然是漢王朝崩塌了,漢文化圈重新洗牌了,那么依舊會有無數人懷念那個時代,想要完成復興,縱然新的時代不叫漢,只要這份精神和傳承遺留下去,就必然會有人想盡一切辦法去承襲超越。
所以陳曦的道,從人心上確實抵不過西普立安,畢竟西普立安的道是人類最底層,最基礎的渴求,但陳曦的道,在人類理想的上限上遠遠的碾死了西普立安——我成道后,后人自會追逐,遂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