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朗到村里的時候,太陽已經到了九十度角。
在村口,他遇到了正站在那的老爹。看到兒子,楚志成遠遠的就迎了過去。
“爸,你在這干啥嘞?”楚朗勾著腳,在一陣摩擦聲中慢慢剎住了車。
“給羊割點草。你這一路咋樣,順不順啊?”
“還可以吧。”楚朗摸摸兜,把一疊錢塞到了老爹手里。
“這是多少?”楚志成瞅了眼就塞到了兜里,小聲問道。
“二十。我還買了兩斤肉。”
“這么多!”楚志成臉上有些驚訝。他很快又擺擺手,說道:“回去再說吧。”
楚志成從沒想到過,那些小雜魚居然能換錢!在小農經濟占據絕對的地位的鄉村,人們的思維還停留在:能換錢的都該從地里長出來才對。
楚朗卻不同,他從超級市場經濟時代而來,又在商海幾經沉浮,豐富的經歷早已讓他理解到:有需要的地方就有錢賺!
父子倆到家的時候,張巧云正坐在樹底下納鞋底,看到倆人回來,她手里的活一放就迎了過去。
“咋這么晚回來?路上沒啥事吧?”來回打量完兒子,她臉上這才放松了些。
“沒,能有啥事。”楚朗支好車子,掛在車把上的肉遞了過去。也不多說,自己跑到屋里灌了一大碗涼白開。
“這哪來的?”看著那肉,張巧云語氣有些茫然。
“半路買的啊!”喝完水,楚朗腦袋上的汗蹭蹭的往外冒,舒服的很。
“買的?”張巧云聲音陡然提高,“你買這些干啥?!咱家都這樣了,存著多好啊!”
楚朗被訓得一愣。兩斤肉而已,至于嗎?
“你訓他干啥!”旁邊的楚志成趕忙打斷道。又把那疊錢轉到她手里,“看看,這回賺了不少嘞。”
還沒從心疼中緩過勁來,張巧云轉眼就看到那一疊錢,有些發怔。
“咋這么多!”
“就該這么多,魚我賣的八毛一斤,你算算。”楚朗隨口答道。
“那小雜魚也有人買?”張巧云一張張數著錢,有些不可思議。
“那咋沒有?你都不懂罷了。”
回屋收起了錢,張巧云又立刻去廚房忙活了。
晚飯是青菜炒肉,兩斤羊肉一部分熬了油,最后的肉只剩下一斤出頭,這一頓菜就用了三兩,算是極為奢侈了。
兄妹仨都是吃的狼吞虎咽,楚朗也不例外,畢竟,他這個少年時代的身體實在太缺葷腥了。
就連饅頭也分了一份,雖然只有寥寥幾塊肉,但已經讓它激動的滿院子亂躥了。這個壞家伙,居然還銜著塊肉去羊圈那炫耀,嚇得母羊在角落里直叫喚。
吃完飯,楚志成夫妻就把楚朗喊過去,想弄明白那錢到底怎么賺來的。
楚朗自然沒什么好說的,機會就在那,一個念頭的事而已。
夫妻倆琢磨了半天,確定沒有問題后,這才小心翼翼的接受了楚朗的解釋。接著,他們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怎么把這生意做下去。
一天二十多塊,一個月那就是六百塊!一年就是七千塊,十年……。想著想著,夫妻倆連忙打住了瘋狂發散的想象力,只覺心虛的厲害。
在夏糧盡沒的情況下,這二十一塊錢無疑讓一家人看到了希望,憧憬中,連一直積壓的憂愁似乎也消散無蹤了。
下午,只是打了個盹,趁著天氣沒那么熱了,楚朗就又領著弟弟出發了。楚志成兩口子得去地里忙活,是沒空摻合這事的。
看到兄弟倆出門,饅頭連忙也跟了過去。自從楚朗帶肉回來,它就時常圍著他打轉,似乎跟著就能找到肉的來源似的。
只是路上實在熱的厲害,饅頭只好跟在楚評后邊,仔細看,會發現它每一步都準確的走在了楚評的陰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