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依舊在黑暗的侵蝕下躲在遙遠的地方不敢出來,但照明彈卻替代了太陽的作用,將河兩岸照的無比通明,河的對岸,一個德國兵在岸邊慘嚎著,聲音兩邊都能聽見,但德國人不敢走出他們的壕溝,因為對面布置的火力點,正虎視眈眈的對著他們。
而在河的這邊,也一樣有傷員在慘嚎著。
杰克遜喊的最為凄慘:
“殺了我吧!快些殺了我吧!”
“我受不了了!我實在受不了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啊!我受不了了!求你們了!”
破片在他的腦部,瘋狂的折磨著他,從他的喊叫聲中能聽出他的絕望,沒有人會在這時候殺他,醫護兵已經為他打了三針嗎啡止疼,可始終沒有制止他刻骨銘心的疼痛。
軍醫來了,在查看了杰克遜的情況后,擺擺手示意不用救了,這時候的杰克遜目光已經渙散了起來,他喊著說:
“媽媽,媽媽,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不去當兵了,媽媽……媽媽……”
和他一起進E連的莫西愛死死的抓著他的手,直到杰克遜的呼吸徹底的停止。
杰克遜盡管停止了呼吸,再也不會再這個世界上發出凄慘的嚎叫了,可依然有人在慘叫著……
阿利醒了,他內臟受創了,左腿廢了,右腿沒了。
“雅各布,給我一個痛快好嗎?求你了……我不想這樣回去……”阿利慘笑著看著鄭英奇,然后緊緊的抓住了鄭英奇的手,想努力讓鄭英奇掏出槍給自己一個痛快。
“活著,活下去總有希望的,活下去,就有很多可能,活著……哪怕是卑微的活著,因為……”鄭英奇盡量讓自己平靜的說話:“很多人都死了,咱們得活著,替他們活著,好好的活著,對……好好的活著。”
士兵們抬著擔架上一臉死灰的阿利走了。
康普頓也在一副擔架上,在掩護的時候,一發迫擊炮的炮彈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炸了,臉頰上鑲嵌了一塊破片,而在身上,還有更多的破片。
“醫生說我死不了的……”康普頓出了一個很丑很滲人的笑意,“幫我……看好他們啊……”
鄭英奇重重的點頭,康普頓艱難的拉了下鄭英奇的手,然后任憑自己被人抬走。
鄭英奇看著被帶走的傷員們,從D日空降開始——不,從亮劍世界開始,他就見多了被抬走的傷員,只是,他等到了很多人回來,但更多的人、更多的面孔,卻永遠的留在了記憶當中。
“我們排有傷亡了6個弟兄,其中……”胡布勒有囁諾的說著這次的戰損:“犧牲掉的2個,4個重傷,還有一個……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的那個是掉進了河里的,冰冷刺骨而又湍急的河流,將生還的概率扼殺到了最低。
也就是說……
1排,傷亡7人。
鄭英奇很不喜歡失蹤這個說法,在戰爭中,絕大多數的失蹤,往往意味著死亡,但……
或許是刻意和鄭英奇做對似的,在幾分鐘后,一則消息就傳了過來。
D連……失敗了。
27人的潛入分隊,折損了18人,只有9個殘兵敗將撤了回來。
“白癡玩意!我們付出了這么大的損失掩護他們的行動,他們居然連靠近鐵道炮都沒有辦到?準備好的火力居然成為了他們撤退時候的保護火力?白癡!一群白癡!”
亨利咒罵著D連家伙,但撕心裂肺的咒罵,并不能改變失敗的事實,只能是徒勞的發泄。
士兵們士官們可以盡情的咒罵,但鄭英奇不行,他是1排的代理排長,他不能肆無忌憚的咒罵,也不能帶這個頭……
但他,
真的很憋火啊!
“3排,留人警戒,其他人休息吧。”斯皮爾斯無奈的下達了命令,白白付出了這么大的犧牲,一丁點的好處沒有撈到,可他作為D連走出來的軍官,又怎么能咒罵自己的老東家?
雖然他很想揍D連的那幫家伙一頓。
停留在戰壕里的士兵紛紛散去,只有鄭英奇不為所動的呆在一邊,默默的擦拭著從亨利手里拿過來的春田狙擊步槍。
“雅各布,你累了,去休息吧,我今晚留這。”斯皮爾斯對鄭英奇說。
鄭英奇搖搖頭,說:“我留下在這觀察一陣吧。”
斯皮爾斯深深的看了眼鄭英奇后點頭,想走,最后卻刻意站在鄭英奇跟前,低聲說:“這不怪你,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我沒有自責。”
“那就好,不要有壓力了,今晚我們做的很好的。”斯皮爾斯輕呼口氣,E連今晚真的做的挺好,以區區一個小分隊為鋒矢,將一個多連的敵人卡在了陣地上動彈不得,給D連創造了絕好的機會,到哪他都能拍著胸脯說E連沒錯。
目送著斯皮爾斯離去,鄭英奇突然長呼了口氣,以極其敏捷的速度,沖到了三號觀察點附近,持槍對準了河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