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接一聲的槍聲不斷響起,每一槍都打在了頑強往前爬的德國兵身邊,咫尺之近,卻不斷的描邊。
這是挑釁,在挑釁對方,再說:
來打我啊!
但……
德國兵不敢了,他們怕了,他們真的恐懼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槍聲中,他們聽出了蔑視,看到了絕望,也體會到了什么叫碾壓……
沒有人敢露頭了。
“除非是專門的狙擊手!我們……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德國兵給自己找著理由,然后死死的捂著耳朵,生怕那個頑強的聲音撥動了他們的心弦。
終于,挑釁的槍聲徹底的結束了,最后一聲爆炸,結束了這一切。
但不管是岸邊重傷的德國兵,還是頑強的想要爬回去的德國兵,都在腦袋上被補了一槍。
……
第一縷陽光灑在了陣地上。
結束了獵殺后的鄭英奇,終于結束了保持了兩個小時的雕像動作,將手中的步槍丟給了在一旁擔憂著的亨利。
他說:
“我去睡覺了。”
躺在鋪著毯子的床上,鄭英奇的眼睛卻久久的不能閉合。
【我……變了啊……】
曾經,不管有多么的痛恨,他始終倔強的秉持著自己最后的固執,自己可以殺戮,可以屠殺敵人,但不泄憤似的為虐殺而虐殺。
他堅持了多久?
即便是痛恨的鬼子,他也始終沒有為虐殺而虐殺。
那是他的原則,不敢、不愿碰觸的紅線。
他堅持了很多年……
哪怕一次次埋葬了喊他師傅的部下,哪怕埋葬了喊他排長或者連長的兄弟,哪怕……哪怕遙遙祭拜著那個無辜的小村,無辜的眾多百姓……
他都不曾放棄自己的堅持。
可在之前,他終于像是掙脫了籠子的野獸一樣了。
袁朗說:“我們是兵,我們是戰士,我們是老A,我們拿起武器是為國而戰!我們的刀鋒所指處是敵人!我們即便沾滿了鮮血,但我們的靈魂是高貴的,因為我們是軍人!”
【我現在就只有一張人皮和一副骯臟的靈魂了……】
鄭英奇低聲自語。
戰爭啊,戰爭啊!
……
他累了。
因為他始終給自己帶著一個牢籠。
他見過很多的士兵,從第一次殺人的戰戰兢兢到以后的興奮,然后到漠然。
他也見過很多人的崩潰——軍人的崩潰。
像戴克,一個被戰場擊潰的指揮官。
像阿利,一個被絕望幾乎摧毀的戰士。
像康普頓,
像……
他以為自己能挺住的。
但阿利求他殺自己的畫面,康普頓強擠著笑的畫面,卻成為了壓垮鄭英奇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終于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