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長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么,而對面這個曾經的泰王兄,福王也不好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的喝了口酒。
“可若是加稅,勢必會打亂現在這片樂土,將人往外趕。若是不加稅,這錢銀你從哪來?趙性將二十余萬流民趕到這來,這意思你還不明白?”
福王輕輕一笑,沒再說話。
“這二十余萬人的吃穿用度,你已是捉襟見肘了吧?你手底下還養著兵,天下的王,唯獨你的兵權不能交,但趙性怎的就能甘心呢,他自然要想盡法子給你下這個套。”素衣人笑道:“可是金鈴兒這一招啊,就跟有人給了她個錦囊似的,直接將趙性的盤算給來了個釜底抽薪。”
福王眉頭輕輕挑了一下:“請王兄解惑。”
泰王抿嘴一笑,再夾起一塊肉:“你先回去盤問一下,金鈴兒背后那個高人是誰吧。這事,她可做你不可做,你若是做了就是煽動民意,朝中那些人自然是不肯放過的。可若是金鈴兒來,卻是讓人無話可說,我朝以仁善立國,金鈴兒以仁善之名堵了全天下的嘴,這錢銀公開、開碑立傳,雖是有些不合規矩,但大抵沒誰會與這樣一個女孩兒細細計較。別的不說,就是這錢銀公開之事,哪怕是朝中那幫老頑固怕是也只能拿著板子躬身對趙性說‘國之幸矣’”
“她似乎還請了朝中的監軍來督查這些錢銀的動向。”福王笑道:“昨日我聽聞此事時,還頗不以為意,但看這樣子……怕是得不少錢了,就是不知道安頓這流民夠是不夠。”
“且看吧,夠與不夠,你都省了不少心。”
正說話間,就聽下面的模式又改了,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廝站在了門口,大聲喊道:“東街劉四,五貫!長樂街黃家布坊,十貫!……”
他的聲音洪亮、清脆,穿透力極強,就如春日里的布谷鳥,透著幾條街都能聽得仔細。
“東街劉四,追五貫,祈家中母子安寧……”
泰王愣了片刻,突然撫掌大笑起來:“人才!人才啊!你回去之后可是要好好問問金鈴兒她身后這人是誰,你之前不還怕不夠?如今,夠了。”
福王側著頭看著下頭那洶涌的人頭,臉上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便借花獻佛了。”
兩人靜靜的看了一陣,發現大戶還沒入場,光是廬州府的民眾的捐的錢糧折下來就已經有十數萬貫了,喊號的小廝已經增加到了七個,叫號聲此起彼伏。
那登記的本子上也密密麻麻記錄下了無數人的名字,福王看著這一幕,眼睛都充血了。
“這……這……我這三個月的賦稅,就這么出來了?”福王呼吸都急促了:“這……匪夷所思。”
“那是自然,藏富于民的好處便在這里。不過這招數可用卻不可常用,且金鈴兒能用你不得用,你若用了,怕是要惹大麻煩。”
“知道。”福王嘆了口氣:“也不知最后能有多少。”
泰王抿著嘴想了想,伸出十個手指頭。
“百萬貫?”
“千萬貫。”泰王仰起頭,自信的笑道。
福王搖頭:“我大宋一年賦稅不過一萬萬,這怎就出來千萬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