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是個什么地方?說白了就是個呼朋喚友、結黨營私的地方,許多千古名篇都是從這種場合里出來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
文人相輕這種事自古就沒變過,而如今大宋的文人圈子里有個很好玩的鄙視鏈,同樣是文人寫詩詞的看不起寫散文的,寫散文的看不起寫駢儷文的,寫駢儷文的看不起寫文的。
而寫的宋北云看不起他們所有。
報紙上如今每天都會有各類在連載,這幫寫的大多數是底層的文人,他們為了幾口糧食每日絞盡腦汁的琢磨,最終還是抵不過高堂名士的三言兩語。
不過這些人在民間的號召力還是有的,宋北云手底下十三家的報社中,有九家都因為各類賺了不少錢,剩下四家則為官報、農報、工報和商報,勉勉強強保本,逢年過年發發員工福利還要虧本,但因為這四類報紙的專業性都比較強,所以即便是內部已經有人建議他把工農商報合并,但他卻并沒有照做,因為工報的logo是個錘子、農報的logo是個鐮刀、商報的logo是個象征車輪的圓形,三樣合并到一起之后他感覺有些冒犯了。
話說回來,如今在這詩會上,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旁邊的文人么也不知道該支持誰,支持宋北云情感上過不去,因為宋北云這人在讀書人那邊的口碑極差,許多人私下表示恨不得生啖其肉,雖然現在那些說想吃他肉的人連個屁都不敢放,但心里還是抵觸的。
可要支持遼國大皇子吧,大義上又過不去,畢竟遼國吞掉了大宋半壁江山,又逼迫大宋采取辱國的朝貢制,每年給他遼國上供。這要支持遼國的話,官府會不會找上門還不清楚,但名聲恐怕就也是要臭了大街了,背負一個漢奸之名,誰也頂不住。
所以場面上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氣氛愈發凝重。宋北云在喝酒,佛寶奴在把玩一串珊瑚珠,看似都是無所事事,但他二人那針尖對麥芒的氣勢卻是讓人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現在在晏殊回來之前,氣氛已經漲滿了屋子,佛寶奴一副瀟灑而宋北云一副半醉不醉的浪蕩。宋北云不用太過于準備,因為他現在心情其實是不好的,因為中秋節嘛,這位異鄉旅人一年難得的矯情日,即便是春節他都沒有這么矯情。
緊張的么,大概就是佛寶奴了,她心里是慌的,因為他不知道面前這個人的底子,更不知道如果真的輸給他的話,割讓幽州這件事會產生怎樣的后果。
但無論怎樣,這場賭都值得試試,因為贏了就等于把宋北云贏了去,而贏了宋北云就等于贏了天下,這一點佛寶奴不敢確定但作為女人她有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直覺,這種直覺告訴她,宋北云值這個價。
一個時辰左右晏殊姍姍來遲,不光是帶著圣旨,還帶著一份文書。當然,身后還跟著一個青年,這青年穿著低調,看不出有什么特色,一進屋就走到角落坐了下來,甚至于連小宋都沒有注意到他。
“大宋皇帝詔曰……”
圣旨一來,屋子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前面排好了隊,雖不用下跪,但整裝肅容還是要的,唯獨宋北云還斜靠在椅子上,打著鼾不問世事。
圣旨的內容是關于這次賭約的,見證人就是大宋皇帝,而那份文書則是關于賭約成立之后條件生效的內容。
這是晏殊說破嘴皮子才讓趙性同意的條款,因為他知道宋北云不會輸,但趙性并不知道,他并不想用小宋去換一個虛無縹緲的幽州。
但經過晏殊的游說,條款上除了幽州之外,還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免掉大宋的朝貢。
佛寶奴看完文書之后,抬頭看了一眼宋北云,輕笑一聲簽下了協議,不過她也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她贏了,宋北云出境時宋國皇帝不允許以任何方式阻撓,否則就視為發動戰爭。
晏殊回頭看了一眼角落,然后點了點頭,在文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