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皇帝知道的東西甚至比戶部還要多,想要糊弄絕對是糊弄不過去的,所以琢磨皇帝的話非常重要,昨日官家的言語中就已經給戶部未來的工作重點劃了線,要是他們還是整日像個沒頭蒼蠅似的,那最后戶部可是要洗牌的。
走在路上,晏殊從荷包里摸出一枚香茶放入口中,折扇橫握在手中,臉上全是云淡風輕。
這些日子他減肥瘦身還算成功,雖然忌口比較難受,但能在街上重新受到姑娘們青睞的目光,這可比口腹之欲讓他心潮蓬勃。
而就在他剛準備前往禮部衙門的時候,正巧路過一家酒肆,眼角余光這么一掃,卻是發現一個熟人正坐在其中。
他輕笑一聲,扇子在手里拍了幾下,看了看時辰還早,便轉身進入了酒肆之中,坐在那故人對面。
“怎的大早晨便坐在這里喝酒啊,潘兄。”
那坐在那喝酒之人并非別人,而是賦閑在家的“戰斗英雄”潘惟熙,他被朝廷上下褒獎,人人夸贊他是好兒郎真英雄,但他卻成了那只能掛在墻上的英雄漢。
從邊關回到金陵城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得到任何任命,為此事他多次找上兵部,但兵部卻也只是表示愛莫能助,潘惟熙甚至說愿意自降身份,哪怕當個裨將、折沖將都行,但各級帥官卻都表示暫無空位與他,甚至潘老將軍親自出面都只是能換來個都護糧草的職位。
本身潘惟熙就因為自己害得北海軍需要大規模重建,過半兄弟折損的事心有內疚,如今更是因為連軍營都進不去而徹底頹廢了起來。
整日從早到晚便是坐在酒肆中醉生夢死,原本清秀英武的臉龐也變得滿臉胡茬,形容憔悴。
“潘兄啊。”晏殊看到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樣,默默嘆氣道:“你怎可如此荒廢,若是讓別的將士看見那可還了得?”
潘惟熙眼神迷蒙的抬起頭:“看到便看到了,我不過是廢人罷了。”
“潘兄此言差矣。”晏殊搖著頭說道:“于大宋百姓來說,潘兄便是那抗擊胡虜之大英雄,怎可是廢人?”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潘惟熙的心中更是悲苦,他半閉著眼睛長嘆一聲:“同叔啊,你說我可是真的錯了?”
“你可知為何你們云帥把你給趕了回來?”
“為何?”
“正是因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晏殊敲了敲桌子:“這話便是謬誤,你受了軍令卻不執行,你說是對是錯?一腔熱血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大宋人人都如你一般,這兵還如何帶?這仗還如何打?三國演義可看過?諸葛亮為何揮淚斬馬謖?”
潘惟熙眼眶都紅了:“可……可……”
“這有何可是但如的?戰場之上帥命為天,你的兵是大宋的兵,若是縱容下去……你可聽過楊家將、折家軍之事?”
“有所耳聞。”
“楊家將滿門忠烈一朝冤屈被免了官爵,折御卿被遼國詔安后去了山西當了個閑散富貴,你可都知?天底下誰人不知他們驍勇善戰、赤膽忠心,可天底下又有哪個君王能受得了那聽調不聽宣的人呢?”晏殊嘆氣道:“即便是你云帥,也是得了個便宜行事之后才可自作主張。你倒是好,戰場抗命啊,宋北云不殺你已是看你忠烈之后了,你說是不是?唉……你莫要再鉆那牛角了,日子還長,你是拔尖的人才,終歸是有出頭之日,將你放歸金陵大概也是為了磨礪你一番,你若是這般沉淪下去,可就沒人能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