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啊,欽差大人!”
宋北云笑著起身:“等消息吧。”
說完他還深深的回頭看了一眼蒲縣令那個一號狗頭軍師,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然后便轉頭走出了牢房。
在這一個眼神之后,那狗頭軍師也突然明白這欽差所說的好戲還在后頭是什么意思了,他是要搞大事情了,而且這個事情……很可能要連累數百人。
時間又過了幾日,雖然全縣都不明白為什么欽差還不進行公審,但朝堂里卻是亂成了一團。
特別是維新派之中亂成了一團,而守舊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部都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的起因都不過只是因為一個浮梁縣的縣令被抓了,但這個縣令所涉及的網絡深遠到難以想象,這個網絡將新舊兩黨同時網絡在其中。
按照正常的道理來說,這件事涉及這么廣,理論上那個縣令會被做掉,然后因為涉及過廣而被壓制下來。
可偏偏這件事是丁相督辦,其中甚至還看到了殺神宋北云的影子,那這件事可就很可能會成為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把利刃。
滿朝的文武頓時人人自危起來,他們想走動關系,可豁然發現誰也找不到宋北云,他就像一個隱沒在朝堂上的幽靈,不結黨不營社,只是瞪著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每個人的后背。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就希望能快些平息,而且最后的風波不要波及自己。
而此刻的大牢之中,宋北云再一次蹲在了蒲縣令的面前,看著被時間煎熬的蒲縣令,他笑著說道:“你的靠山是禮部左侍郎鄒同恩對吧。說吧,你每年給他進貢多少。”
蒲縣令支支吾吾,而宋北云只是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只有這么一次機會,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我……我……我招……”
雖然從蒲縣令家中搜出了數以萬計的金銀財寶,但根據這些日子的調查,這位縣令平常素來以樸實著稱,甚至大部分時候都有些節衣縮食。
那問題來了,每年的孝敬都去哪里了?答案很明顯,上供了。
根據調查,這位縣令的直接對接人是吏部的侍郎,但一個吏部的侍郎能吃下這么龐大的數字?而且不光是他,江州各郡縣一直延伸到整個茶瓷道都是如此。
也就是說這個龐大的買賣之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利潤是在供養朝中的百官。
知道這件事之后,丁相氣得是怒發沖冠,宋北云第一次見到真的有人會跟獅虎一樣炸毛,連聲上去寬慰丁相。
“丁相息怒。”宋北云拿著供詞甩了甩:“咱們換個角度想想,他們這種小小縣令能夠這樣橫沖直撞,還不就是上頭有傘么。”
“御史臺呢!御史臺為何不查?老夫回去便辦了御史臺!”
“唉,丁相這您可就錯怪御史臺了。”宋北云擺手道:“御史臺能查也只能查賬面,這非賬面的事,御史臺就是神仙都查不到啊,為何這茶瓷道會如此,因為這是茶是瓷嘛,耗損之事誰說得清呢。”
如今昌南的瓷器已經壓過了汝窯的瓷器,甚至被工部定為官窯,身價水漲船高。而浮梁、祁門這一線的茶葉自古便是出名的,光這兩條每年的營收就嚇死人。
但恰恰他們是瓷器是茶葉,一個易碎品一個看天吃飯,有耗損很正常吧?只要稍稍把耗損報高一點、把收成報低一點,這個差額每年就足以按十萬貫來計算了。
隨著鈷藍色青花的誕生,昌南的瓷器在***國度十分走俏,整個西域乃至波斯甚至延伸到埃及都對這樣藍色的瓷器視若珍寶,這里頭的錢銀產出有多少,每年以耗損走私的又有多少。
這就是一條龐大的利益鏈條,但這個鏈條有趣的地方就是它欺上瞞下,決策層的人看不到,底層百姓不明白,中層卻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