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金華城街道人來人往,一派熱鬧繁華的盛世氣象。
和往日稍微不同,今天的縣衙周圍不但少了許多聲嘶力竭叫賣的小販,還多了許多執刀捧槍的青衣武士。
青衣武士之中又有數人肅立,他們手持裝飾華麗的繡春刀,頭戴束冠衣著鮮艷,胸前背后紅藍交錯,繡有飛魚紋樣,正是那在民間赫赫有名的錦衣衛。
正是有這些錦衣衛的存在,才讓往日里最是繁華的金華縣衙周邊成了無人問津的陋巷,陰森幽暗不說,還多了許多讓人懼怕的氣息。
縣令初歲寒用來辦公的縣衙后堂書房,今天被另外一波人占據,其中就有今天上午在大堂上審問初歲寒夫妻的御馬監典薄劉順、青云真人張庭真,還有另外一名被幃帽遮掩看不清面貌的神秘人士。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面白無須的劉順嘴里還不停念叨著,熱鍋螞蟻般繞著初歲寒用來讀書的桌案不停轉圈,完全沒了白天的囂張跋扈模樣。
張庭真背著手審視書房墻壁上掛著的幾幅字畫,表情淡然,似乎根本沒有受到身邊劉順的半點影響。
神秘人的身子隱在燭火陰影處,若不是幃帽無風自動,定會讓人誤以為是樁毫無生命氣息的木頭雕塑。
三人相對無言,書房里的氛圍詭異,仿佛如同凝固了一般。
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也不知道劉順到底轉了多少個圈子,念叨了多少遍如何是好,直到被門外一聲通報打斷。
“報!”
劉順聽到這聲音后如同受驚嚇的兔子一般,一下子從桌案旁躥到房門口,尖細著嗓子叫道:“快講,是不是有初小姐的消息了?”
他這個江南道迎親使公務繁忙得狠,之所以今日專門跑一趟金華,還不是奉上峰嚴令,務必要將金華縣令初歲寒的女兒帶進京城。
現在初小姐竟然神秘失蹤,任憑他如何審問,初歲寒只是一口咬定女兒昨夜被妖邪所擄。
眼看任務時限逼近,他卻沒有任何跟初小姐有關的消息,如何不讓他心急如焚呢?
門外人大聲稟報:“回劉大人,牛百戶率屬下等人搜遍全城,并未察覺到跟初小姐有關的消息。”
“那你回來做什么,莫非想要戲耍咱家嗎?”
劉順憤怒尖叫。
“回劉大人,屬下在城中悅來客棧發現降妖師燕赤霞,牛百戶著屬下前來向劉大人匯報。”
“燕赤霞?他來金華城做什么?”
劉順的臉色瞬息萬變,眨眼之間就從憤怒變成了迷惑,而且從他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得出來,他對燕赤霞這個名字十分熟悉。
“莫非……”劉順思索片刻,轉頭看向老神在在的張庭真,試探著問道:“張真人,那燕赤霞也出現在金華城,莫非昨晚之事真是妖邪所為?”
“唔,妖邪自然是有的,但昨晚之事是否是妖邪所為尚未可知。”
張庭真回答劉順時顯得漫不經心,倒是辨認起墻壁上掛著的那些字畫上的題款來十分認真,一副恨不得想要鉆進字畫里的模樣。
“如果不是妖邪的話,那張真人,咱們又怎么解釋初小姐丫環所說的青昵小轎飛天之事呢?”
雖然是焦急之時的質問,劉順的語氣之中仍然對張庭真保持有足夠的尊重,甚至還能聽出有點刻意巴結親近的意思。
“從丫環的描述之中,倒是可以初步認定是有妖邪使役鬼之法行那勾魂攝魄之舉,但畢竟只是丫環一面之辭,并不能就此認定初小姐一定是被妖邪所擄。”
張庭真回應之時并不回頭,背對著劉順自顧自地鑒賞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