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出漁網救回裘千仞的,乃是一位漁夫打扮的中年漢子。
他用漁網拎著裘千仞,將之帶到一位老僧面前,那老僧身后,還跟著一樵夫,一農夫,一書生。
漁樵耕讀,一燈禪師。
五絕之一,昔年的南帝段智興,如今的出家人一燈,駕臨華山!
“阿彌陀佛,施主作惡多端,可曾想過今日之報?”
一燈看著兩眼無神、氣息奄奄的裘千仞,慈悲憐憫地嘆息一聲,看向常威,對他合什一禮:“施主,裘千仞武功已廢,再不能為惡,可否放他一條生路?”
常威拱手還禮,微笑道:“南帝既開尊口,晚輩怎敢不從?這裘千仞,由前輩處置便是。”
“南帝?”黃蓉聞言微訝,瞪大美眸,“這位前輩就是南帝?”
一燈低眉,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如今只有老和尚一燈,再無南帝段智興。”
黃蓉知道,大理段氏皇族,素有出家為僧的傳統,因此見一燈放著好好的皇帝不做,出家當和尚,倒也并不奇怪,笑嘻嘻拱手作禮:“晚輩黃蓉,桃花島主之女,拜見一燈禪師。”
“原來是故人之后。”一燈微笑頷首,道:“黃島主已至華山?”
黃蓉道:“不知道呢,我和常威哥哥剛走到這百尺峽,便給裘千仞堵住路了。對了,禪師是來參加華山論劍的?”
一燈道:“老衲方外之人,不敢再貪圖俗世名利,此行華山,只是為了尋這位裘施主,與他了結一段宿怨。”
常威當然知道一燈所說的“宿怨”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一燈出家之后,就再也無意爭奪“武功天下第一”,以及“九陰真經”了。
然而一燈禪師本就內力強大,得王重陽傳授“先天功”之后,多年苦修下來,單論內力,恐怕已不遜二十五年前,一論之時勇奪天下第一的王重陽。
這樣一位宗師高手不參加論劍,不能與之交手切磋,常威心中,總覺有些遺憾。
當下笑著對一燈說道:“禪師,晚輩去年自創了一門指法,名為‘無形神劍指’,自覺指力之強,天下第一。不過禪師家傳‘一陽指’,名垂天下近三百年,晚輩的無形神劍指,是否真能擔當‘天下第一’,還需得一陽指印證。還盼禪師成全晚輩。”
他這番話,旁人聽來,簡直就是自信得近乎狂妄。追隨一燈的“漁樵耕讀”四大護衛聞言,全都冷哼出聲,對常威怒目而視。
若非常威脆敗裘千仞,碎其臂骨、廢其武功,強橫功力令四大護衛狠狠地震驚了一把,此時他們恐怕已然出言呵斥常威,責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過一燈禪師佛法精深,禪心清凈,早已放下一切名利之心,對于常威之言,自是毫無惱怒之意,反而微笑頷首:“施主只因老衲一言,便肯放過裘千仞,此事老衲無以為報,便依施主之言,與施主切磋一二吧。”
“多謝禪師!”常威哈哈一笑,拱手一揖:“那晚輩就失禮了!”
話音落,他腳踏石階,巨力爆發,縮地成寸一般,瞬掠至一燈身前,抬起食指,隔空三尺點向一燈。
嗤!
指力破空,于空氣之中,蕩出透明漣漪,似他這一指,乃是點在了水中。
見常威無形指力竟能令空氣出現肉眼可辨的漣漪異狀,饒是一燈禪心清凈,也不禁長眉一揚,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訝異。同時右手食指一點,一道無形指力應指而出,無比準精地點向常威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