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不認識韓義,但是看到他跟沈心走在一起的,猜測是公司里的高層,就說:“跟他們說,讓他們找區里,他們偏不聽,非要說見我們公司領導。”
韓義朝兩個討薪的看去,一個是年約六十的老太太,坐在輪椅上,滿面溝壑;還有個年約十五六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站在輪椅后面,瘦削的臉型看上去顯得很木訥。
估計韓義是領導,那位老太太帶著北地口音哀求道:“您行行好吧,讓連老板把錢給我們,芽兒他爹兩天沒吃藥了,再沒錢就要死了。”
韓義揮揮手讓保安先進去,轉頭問:“他差你們多少錢啊?”
“8770塊。”
說著老太太抹著眼淚說:“芽兒她爹糖尿病、腎結石,掙的那點錢都看病買藥了。”
“這樣啊……”
老太太看韓義遲疑,趕緊一拉身后的小姑娘,說:“芽兒,快給老板磕頭,要不你爹就沒命了。”
小姑娘什么話也沒說,直愣愣就朝地上跪,韓義一把抓住她蘆柴干細的胳膊,說:“不用這樣。”
韓義想了想說:“走吧,帶我去你們家看看。”
幾千塊錢對于現在的韓義來說不算什么,他后備箱里長期備有幾十萬現金。
不過現在這年頭什么人都有,明面上破衣爛衫、吃糠噎菜,背地里穿金戴銀、海參魚翅的大有人在,不到家里去看看他一分錢不會給。
如果確實困難的,就當是做善事了。
……
科技園就挨著寧-江區塔山森林公園,而祖孫倆就住在離塔山不遠的副食品批發中心附近。
穿過占地四五萬平方的批發中心,來到南端臟亂狹窄、污水橫流的后里巷,奔馳越野在一棟地圖上都找不到的老式建筑樓前停下。
韓義下車把老太太的輪椅搬下來,小姑娘攙扶著腿腳不利索的老太太下來了。
坐上輪椅后,小姑娘推著老太太朝L型建筑樓走去,韓義跟著走了過去。
祖孫二人住在L型建筑樓拐角處的一間車庫里,門口正對著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微風吹過,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惡臭。
小姑娘上前拉起半掩的卷簾門,“嘩啦啦”聲響中,露出一個不足20平方的房間。
除了用布簾隔開的兩張床外,屋里并沒有太多的生活設施;床頭半人高的櫥柜頂上還放著一大袋吃完的空藥瓶,大多都是降血糖的,還有止疼藥以及注射胰島素瓶子。
“誰啊!”
靠墻的床上還蓋著棉被的人影、使勁扭頭看了過來,見到祖孫倆后有氣無力的說了句“你們回來啦”。
一路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直到此時才開口問道:“爸,你怎么樣了。”
“好多了。”
就在這時韓義才也看清了床上男人的模樣。面容枯槁,眼窩深陷,雙頰無肉,一雙昏黃的眼珠在看到韓義后沒有絲毫的波動,好像風中殘燭般、隨時會熄滅。
老太太幫著介紹了一下韓義,只說是老板,實際上她也不知道韓義是干嘛的,床上男人就使勁擠出一絲笑容,朝小姑娘說:“小娟啊,給客人倒水的。”
“不用客氣。”
韓義說了句才想起此來的目的,從口袋里拿出還沒拆封的一萬塊錢,說:“這些錢你們留著用。”
“這哪能行……我們不能要……”
老太太帶韓義過來的目的主要想讓他知道、她們生活確實挺困難,讓他幫著跟連世彰討薪的,沒想著跟他要錢,此時見他給錢連忙拒絕。
韓義擺擺手說:“拿著吧!我也只能幫這么多。”
床上男人掙扎著要起來,韓義說:“你歇著,不用起來。”
這邊老太太又讓孫女下跪磕頭,韓義一把沒拉住,小姑娘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給他磕了個頭。
老太太抹眼淚說:“您是好人,老天爺保佑您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