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將畫端詳了好一陣,最后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好,好畫,此畫豪放,為師喜歡。”
“……”唐寅沉默了片刻,才鼓起勇氣道:“恩師,這是婉約,是婉約女子……”
“一樣的道理。”方繼藩頷首點頭道:“藝術總是互通的嘛,小唐,畫得好,為師真是愛極了。”
歐陽志三人,則是酸溜溜的看著老四和恩師親昵的研究著畫,心里有一種陣痛的感覺。
明明自己三人刻苦用功,拜入師門最長,可唐寅一拜入門下,便得恩師如此‘寵溺’,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唐寅心里也小小的爽了一把,都已拜入了師門,能獲得恩師的夸獎和器重,哪里是壞事?何況恩師對自己的才情如此欣賞,自己也有點小小的得意。
于是唐寅便忙道:“恩師喜歡,自管拿去收藏,學生畫的不好,這幾日覓了空,再畫幾幅好的來,請恩師賜教。”
方繼藩心里說,這畫你不送我,我也得搶啊,現在你如此主動,倒也免了麻煩了。
方繼藩落座,四個門生也各自落座,叫人斟了茶來,舒服的喝了一口茶,才又道:“你們近來,好好讀書,準備殿試,嗯……為師空閑下來,自然教授你們殿試的竅門。”
不等歐陽志三人答應,唐寅立即搶先道:“是,學生從命。不過……恩師……”說著,他愁眉苦臉的繼續道:“不知學生那兄長徐經的事……”
這幾日,唐寅其實都過得很不安。
徐經在牢里多待一天,他便食不甘味,畢竟是至交好友,錦衣衛是什么地方,抽筋扒皮的所在啊,現在徐經生死未知,唐寅心里沉甸甸的。
其實剛剛拜方繼藩為師,唐寅是有些不情愿的,雖然方繼藩的‘無心’救了自己,可畢竟在他心里,方繼藩的‘為人’是有些問題的,可自從方繼藩答應了營救徐經的事,便令他對恩師刮目相看起來,因而開始對方繼藩漸漸有了某種歸屬感。
方繼藩一聽唐寅提及了徐經,心里嘆了口氣,這家伙,還真是對徐經念念不忘呢,這下子穩了,方繼藩就喜歡這種重情義的門生,后半輩子,吃定你了。
唐寅見方繼藩不答,眼眶又紅了,哽咽地道:“恩師,其實學生也知道此事千難萬難,徐經所犯得事實在太大了,學生自知,恩師即便出馬,不但承擔著干系,也可能無濟于事,學生所能做的,只是將來為恩師做牛做馬。”
方繼藩瞇著眼,卻笑了:“為師說過,徐經能安然無恙,便能安然無恙,你放寬心就是。”似乎為了讓唐寅安心,又慎重地道:“為師用人格擔保。”
男人的承諾,很重要……
雖然方繼藩這種敗家子的承諾,好像也不值幾個錢。
不過不要緊,方繼藩對徐經的事,的確是留了心的,他原本還在想,只要時間過去,遲早陛下下旨令李東陽徹查,最終的結果會是此事不了了之。
不過……說是不了了之,可實際上,雖然是查無實據,可因為此,而牽涉如此之廣,甚至連禮部右侍郎和貢生都下了獄,總不可能最后對天下人宣布,搞錯了。
所以,最后的結果,雖然是徐經保住了一條性命,也僅此是保住了一條性命而已,徐經的下場并不太好,他被革去了功名,廢為文吏,這輩子是翻不了身了。
而程敏政也因為沒有昭雪,最終郁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