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還是寒氣逼人呢,剛接觸到冷氣便令方繼藩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方繼藩對朱厚照也是無可奈何了,只好道:“等等,我先穿衣,我先穿衣……”
黑暗中,方繼藩摸摸索索的尋了昨夜脫下的舊衣,也不好掌燈,只是突然沒了小香香給自己穿衣,竟有些不太習慣,好不容易地將衣衫穿了,才掌了燈,見朱厚照穿著一身的蟒袍,精神抖擻的樣子看著自己,似乎因為此前的矛盾,現在突然登門,所以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難怪門子不給他開門通報了,且不說三更半夜,門子不敢半夜叫醒自己,就說朱厚照這身行頭,人家哪里敢認為他是太子,十之**,將其認為是戲子了。
此時,朱厚照不耐煩的道:“還愣著做什么,走呀。”
“大半夜?”方繼藩還在思考,是不是該原諒這個家伙。
“我們的瓜呀。”朱厚照氣急敗壞地看了方繼藩一眼,急得跺腳道:“我們一起種出來的瓜,現在熟了,你就一丁點都不驚喜?”
“……”方繼藩無言,嘆了口氣道:“殿下真的太固執了。”
朱厚照頓時又齜牙起來,氣惱地道:“分明是你固執,你什么都不懂,你懂兵法嗎?你懂貴州的山川地理嗎?你可知道調去了貴州的客軍以及狼兵戰力如何?你什么都不懂,你還和本宮抬杠。”
方繼藩抿了抿嘴,只道:“總之,王軾輸了。”
朱厚照惱火地皺著眉,隨即他竟一笑:“不爭論這些了,我們去看瓜。等到時捷報傳來,自然會證明你是錯的。”
方繼藩一想,很有道理,便又披了一件厚衣衫,隨著朱厚照走了出去。
半夜里,在這清冷的街道趕去詹事府,二人各騎著馬,雖是身上穿了厚重的衣服,可還是讓方繼藩覺得天氣冷得厲害,借著沿途街巷宅邸隱隱透出來的一兩盞燈火,方繼藩倒是有些擔心,倘若遇到了巡夜的五城兵馬司官兵,只怕要糟了,若是事情傳到了宮里,自己免不得又要被提去罵一頓。
好在他今兒運氣不錯,這一路竟無人,順利的到了詹事府,隨著朱厚照一路的鉆進暖棚,只見里頭已點起了一盞冉冉的燭火。
此前種下的十幾株瓜苗,大抵已結出了三十多個西瓜,其實當時結了近七十多個果子,不過方繼藩害怕土地的肥力不足,所以讓朱厚照摘下了三十多顆來,朱厚照當時還叫嚷了老半天,方繼藩幾番解釋,告訴他,結出的果并非是越多越好,一根苗,若是有多余的瓜藤,或是結出太多果,土地的肥力不足,反而因為營養不足,最終結出來的瓜多是多了,卻大多長不太大,口感也是極差,一株苗留著兩個果,最終結出兩個瓜就已是極限。
而現在,看著這一地的瓜,方繼藩深吸一口氣,也不禁感慨,真是不易啊,至少證明暖棚在冬日種植,是正確的,有了這個試驗田,那么……之后就可以進行推廣了。
其實在這個時代,冬天不是沒有類似于暖棚的種植,譬如早在隋唐時,就有在溫泉附近種菜的記錄,甚至溫室種黃瓜也早已有之了。
不過……這溫泉旁種菜,其實意義并不大,因為溫泉附近的土質往往肥力不足,種出來的菜,并不大。再者,古代的暖房,因為溫度不足,不似方繼藩這般,設置煙道,所以能種的,也不過是黃瓜之類的耐寒蔬菜罷了。
至于似西瓜這等夏季才結果的瓜果,冬日種出來,便稀罕的很了。
“這樣的天氣還能種出瓜……”朱厚照一臉的傻樂,他是真開心,這些瓜,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如今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了。
“這兩個瓜,一個是送給母后的,給母后嘗嘗。”朱厚照指著‘冠軍侯’結出的兩個瓜,接著又道:“還有一個,是送去仁壽宮,曾祖母年紀大,牙口不好,可也得給她嘗嘗才好。”
方繼藩也撿了一個:“這個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