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都從學堂里出來了,蕭敬左右看了看,不禁低聲對弘治皇帝說道:“陛下,時候不早了……”
這里是他的傷心之地,他是一刻都不想留了,在這里真是被方繼藩活生生的打臉了,而且是響亮的耳光。
這讓蕭敬很難受,因為他真希望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弘治皇帝卻是皺著眉頭,一雙眼眸凝望著不遠處,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完全沒有理會蕭敬,過了一片刻,他卻是回眸,朝方繼藩招手。
“方繼藩,你來!”
方繼藩正準備趕著過來的,李朝文這馬屁精真是討厭,妨礙本少爺拍馬屁。
于是小跑著到了弘治皇帝面前,剛咧開嘴笑正欲說話。
弘治皇帝便率先開口問道:“這西山,招來了多少流民?”
方繼藩收斂是嘴角的笑意,朝弘治皇帝如實說道。
“三千六百余戶。”
“不少了。”弘治皇帝頷首,只是一個礦場而已,三千多戶,這已相當于是一個衛的軍戶人口了。
“不過,人丁只有五千不到,陛下,要知道,流民雖也會攜家帶口,不過……更多人是孤零零的一人,每戶的人口,并不多。”方繼藩耐心的解釋。
弘治皇帝點頭,眼眸輕輕一瞇,眺望整個西山,看著遠處辛勞的礦工,陽光下礦工忙碌著,并沒受到什么影響。
見著這樣忙碌的景象,弘治皇帝不禁感慨道。
“是啊,若非是逼到了急處,誰愿意做流民呢,就和那王三,不是到了絕境,為何會做乞兒一樣的道理。這個王三,你說,朕該如何處置?”
“不予追究!”方繼藩斬釘截鐵的回答。
弘治皇帝身后的蕭敬忍不住佩服方繼藩的膽大,無論如何,那王三,所犯的也是萬死之罪,你方繼藩說放就放了?
真是年輕呀,做事說話都不好好思慮一番。
然而弘治皇帝并沒有惱怒,而是深深看著方繼藩,很是困惑的問道:“為何?”
方繼藩認真想了想,才徐徐開口說道。
“臣在想,若臣在他的處境,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服,被官府欺壓,不得已之下,進入了丐幫中容身,而丐幫幫主野心勃勃,欲圖謀大事,臣跟著丐幫幫主犯下了謀逆大罪,也是不可避免的。誠如那王三所言,臣忠心耿耿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方家世受國恩,誠如蕭公公和牟指揮對陛下忠心耿耿也是如此,可我們任何人,到了他的處境,捫心自問,還能做到對朝廷,對陛下忠心耿耿嗎?”
“……”
這話……膽子太大了。
牟斌和蕭敬異口同聲道:“臣(奴婢)誓死效忠陛下,無論如何處境,報效之心,也絕不更改。”
他們心里恨不得將方繼藩這廝用口水噴死,你自己將自己比喻成亂黨倒也罷了,還拖我們下水。
弘治皇帝對于蕭敬和牟斌的話忽視,卻是皺眉,凝視著方繼藩,嘴角露出苦笑:“看來,倘若是那個時候,便連你,也認為朕是一個昏君了。”
方繼藩忙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