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這里,定會不計一切代價,擬出章程。”
方繼藩輕輕點了點頭,便不和他計較了,臉色也是緩和了,下一刻方繼藩突然想到什么,便開口問道。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劉大夏,當真將所有的海圖都燒了嗎?他是朝廷命官,燒掉那些海圖和資料,不過是為了徹底的讓項忠、也讓所有希望下西洋的人,徹底的絕望。可是我深信,劉大夏一定不愚蠢,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將這些海圖和下西洋的資料統統燒了個干凈,不追究還好,他可賺一個美名,而一旦追究,說不準,就身敗名裂了,所以我想,他應當留了一手,有備無患。”
馬文升心頭一震,頓時明白了什么。
不錯,燒了海圖和資料,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馬文升深深的看了方繼藩一眼,很是贊同的點頭,旋即便含笑道:“想必,錦衣衛會給我們答案的。倘若,那些海圖以及文牘尚在,那么實是我大明之幸了。方才,你為何不在殿上說?”
方繼藩道:“我方才才想起來。”
其實早就想起來了,事實上,后世的史料研究里,一直對此有很大的爭議,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當時東南的走私極為猖獗,以至于大量的走私商賈,亦商亦盜,走私商賈的艦船,規模很大,其技藝也十分高超,而到了明朝末年時,這些不斷壯大的走私海盜,也就是人們常常稱為的倭寇,幾乎已經制霸了整個東方海域。
百年之后,承襲了走私商艦隊的海賊首領鄭芝龍,率領艦隊,與當時海洋霸主荷蘭艦隊決戰,一舉給予了荷蘭艦隊重創。
由此可見一斑。
方繼藩之所以沒有在殿上說,理由很簡單,我們的劉君子,不是還沒遭受錦衣衛的酷刑嗎?怎么一下子讓他招供呢,做人要厚道,這點功勞,就沒有必要和錦衣衛去搶了,畢竟方繼藩是個三觀很正的人。
馬文升振奮起來:“若如此,錢糧的損耗,就可降至最低了,新建伯,此次你獻上紅薯,立下大功,陛下造石坊,彰顯你的功績,真是令人羨慕啊。”
他眼里放光,面容里也是洋溢著羨慕之意,立石坊,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
這玩意,是名垂千古的。
讀書人最看重此等名聲,這就相當于,婦女們都以立貞節牌坊為畢生榮耀一般。
馬文升面紅耳熱的看著方繼藩,嘖嘖稱贊,自己這兵部尚書,這輩子怕是和石坊無緣了,還不知死了之后,能不能給個賜個謚號呢。
方繼藩臉瞬間拉下來,在心里暗暗吶喊,石坊有啥用,還不如封賞來的實在呀,心痛的自己無法呼吸了。
他繃著臉:“噢,走了啊。”
轉身帶著張信諸人就走。
馬文升有些尷尬,自己說錯了什么嗎?這家伙,還是傳聞中的那樣,一丁點禮貌都沒有啊。
不過……倘若有禮貌,那就不是方繼藩了,本來馬文升對方繼藩就不會有太高的期待,這期待值都低到了人格的底線,已經和禽獸沒啥分別了。
此時雖是方繼藩給他擺了臉子,帶著人揚長而去,馬文升捋著須,遠遠看著方繼藩一行人的背影,搖頭晃腦,居然也不覺得生氣,反而喃喃道:“這方繼藩,也沒有想象中那樣糟糕啊,至少……偶爾……還是可以好好說話的,外頭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以訛傳訛,真不是東西啊…”
走遠的方繼藩,想來也無法想象,自己這般無禮和傲慢,居然得到的,是五星好評。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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