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東陽和謝遷沒有說話。
這等事,沒有真憑實據,能說什么?總不能因為方繼藩在這里寫了一篇策文,而正好劉杰入了朝,就算是方繼藩唆使的吧。
“哎……”面對李東陽和謝遷的無言,劉健又是一聲嘆息,搖搖頭道:“此番入朝,怕是兇多吉少……”
“卻也未必……”謝遷心里不禁為劉健默哀,卻是言不由衷的道:“令公子不像短壽之人,定能逢兇化吉吧。”
“……”
李東陽覺得謝遷的勸慰實在有些‘怪異’,便道:“若是方繼藩暗中授意,咳咳……我以為,方繼藩這樣做,定有所本,或許……他是對的呢?此人畢竟不是尋常人啊……”
“……”劉健一副失魂落魄之態,他已過了動不動就跳起腳來要砍人的年紀了,何況,就算有人給他一把大刀片子,他怕也已經砍不動了!
可是……可怕,太可怕了啊,自己的兒子才拜師西山書院不久,便如一個傻子一樣的給人賣命了,到底是劉家祖上欠了別人什么,還是那方繼藩糊弄人的手段太高明了呢?
他想要捶胸跌足,卻是像是身上有千金重力,只能默默的坐著,良久后道:“立即讓兵部、五軍都督府乃至有請司禮監,甚至去請廠衛的人,請他們想想辦法,擬一個章程,看看劉杰此時入朝,到底有幾成的把握。”
居然要請動廠衛,李東陽和謝遷二人對視一眼,心里嘆息,不過他們能理解劉健的心情,自己若是有個這么傻的兒子,興沖沖的給人賣了,還要美滋滋的給人數銀子,他們的表現,估計比劉健好不到哪兒去。
“廠衛那邊,我去吧。”李東陽深深的看了劉健一眼:“李隆事發之后,廠衛已在遼東等地打探,想來也有斥候開始深入朝鮮國境內……”
卻在這時,有宦官匆匆而來:“諸公,陛下有請。”
這才片刻功夫,就陛下有請?陛下莫非已經知道了劉杰入朝之事?
劉健定了定神,像是好不容易的找回了些力氣般,起身道:“走,去見駕。”
于是他們匆匆又到了暖閣,弘治皇帝抬眸,卻是看了劉健一眼,隨即道:“劉杰的事,卿等已經知道了吧,朕也想不到啊……這些家伙們……居然先斬后奏,朕一直在密切關注遼東與朝鮮國,今日東廠的密報來了,來人,給劉卿家賜坐吧。”
劉健就覺得自己的兩腿又發軟了,身后的宦官給他搬了一個錦墩,他卻是擺擺手道:“不,陛下,臣站著即可……臣……還受得住。”
此刻,連蕭敬都不免對劉健生出了同情。
“這里有一封奏報,是東廠在遼陽轉呈而來的,寫奏報的人,乃是朝鮮國宗室晉城大院君李懌……”
劉健僵著臉,咬著唇,半響才道:“還請繼續賜告。”
蕭敬苦笑道:“劉杰決定入朝,說是要帶著他們前去討伐李隆,已經出發了,這件事,劉公顯然已經知道了?”
劉健點頭。
蕭敬回頭看了弘治皇帝一眼,顯然是陛下不忍心將這可怕的消息親口告訴劉健,這才讓蕭敬代勞,蕭敬道:“晉城大君修來了血書泣告,他說此次劉杰率性而為,是要置他們于必死之地……”
劉健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他明白什么意思了。
劉杰入朝,按照方繼藩的策文中所說的那樣,是因為朝鮮國內部,勢必會有一股勢力會蠢蠢欲動,可真正了解朝鮮國底細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