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可掬的謝遷,便忍不住捋須,眉毛一挑。
方寸開始亂了。
謝遷善辯。
說實話,論起嘴上功夫,他不是吹牛的,在座各位,都是辣雞。
所以此時他很難受,猶如百爪撓心,面對劉安這樣的對手,簡直就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般。
可惜了,沒有自己表現的機會啊。
而此時,方繼藩也笑了,別急,還有呢。他俯身又取出一個簿子。
“……”劉安打了個寒顫,他覺得自己的嘴太賤了。
殿中依然默然無聲。
方繼藩取出簿子道:“弘治十二年,四川布政使司也有一縣,發生了地崩,這一次地崩,比之靈丘地崩,烈度還要低一些,可這份邸報里,是弘治十二年傳抄出去的,上頭明白無誤,寫著的是什么,該縣百姓,十不存三,十不存三,劉事中,似你這等不學無術,成天看《庶子風流》的人,一定聽不太懂吧。那好,我來解釋一下,這意思便是說,倘若靈丘縣的傷亡,也如該縣一般,能活下來的人,不會超過三萬,剩余的六萬人,統統死無葬身之地。”
震撼!
這具體的數目報了出來后,并沒有人質疑這個數目。
五萬多條人命啊。
倘若不是西山書院緊急進入災區,那么后果將是什么呢?
弘治皇帝瞇著眼,他看著方繼藩,一肚子的怨氣已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死了這么多人,天災**,后果不堪設想。
至少自己這個天子,就絕對不安生的。
足以使自己噩夢連連。
他心里吁了口氣,此時不禁在想,要救活這些人,想來極不容易吧。
書院上下人等,包括了太子和方繼藩,在這其中,又付出了多少辛勞和血淚?
這些,別人豈能知曉?便是自己,也無法想象。
想到這里,弘治皇帝下意識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見朱厚照低垂著頭,戰戰兢兢的樣子,弘治皇帝的心,瞬間融化了。
而此時,方繼藩的聲音在殿中回蕩:“太子殿下與西山書院入靈丘縣,所營救下來的百姓在五萬以上,五萬人,可能在劉事中眼里不值一提……”
“胡說!”劉安氣炸了:“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我這是打比方。”方繼藩面不改色的道。
“……”
劉安的心有點累,有一種腎透支了感覺。
方繼藩則是繼續道:“可為了營救五萬人,西山的生員,死了也就死了,是很大的事嗎?我方繼藩不也照樣進了靈丘縣?太子殿下不也照樣進了那里?你口口聲聲的指責我輕蔑生命,卻殊不知,古代的賢者,都是以蒼生為己任,即便是死,也絕沒有退縮的。可西山書院上下人等視死如歸,在你的眼里,卻成了笑話了,仿佛他們所做的,一錢不值,敢問你是什么意思,你還有良心嗎?你還好意思自稱自己是圣人門下?”
“……”劉安想要吐血了,頓時沒了信心,連忙解釋道:“我并非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方繼藩步步緊逼。
“我的意思是……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