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此時,一封寧波知府衙門的急報,也已火速的送至戶部。
戶部尚書李東陽不在,這幾日,他一直在愁糧食的事。
糧食是有,可是要在最短時間內,送到災區,這……就太難了。
南方多山嶺,水路縱橫,對運輸而言,簡直就是天塹,原本,李東陽的本意是,讓備倭衛先將存糧放出來,先救一時之急,而后朝廷再從容不迫的調賑災糧去。
可誰曾想到,居然……
哎……不說也罷,那群該死的餓死鬼,人家三月的軍糧,三千人的分量啊。
李東陽無法想象,人怎么就餓到了這個地步。
現在各部依舊還在喋喋不休的想著如何救人,今日,劉東陽又在宮中議論去了。
當值的戶部左侍郎柳新,在聽聞寧波府來了奏報之后,心里想,果然,又是催命符一般,前來討糧了,這寧波府已發了七封快報,無一例外,都是索要糧食,這一次,應當也不例外吧。
一想到這個,他就頭皮發麻。
柳新命人取了奏報。
打開。
低頭。
一看。
“臣寧波知府溫艷生奏曰:寧波大旱,餓殍遍地,茲有鎮國府備倭衛……”
啥?
柳新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不對吧。
這算侮辱智商嗎?
他繼續看下去,在災……災區百姓們在吃魚……
大黃魚……
煲湯起來,還很鮮嫩的那種。
魚鰾甚肥,奇鮮無比。
放少許鹽,便魚香四溢。
柳新吞了吞口水。
這溫艷生,上輩子是廚子嗎?
柳新一臉發懵,然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一旁的書吏見柳侍郎如此,嚇壞了:“柳公,怎么了?出了何事?”
柳新抬眸,一臉恍惚:“吾讀書萬卷,遍覽古今;為官三十載,宦海沉浮,什么世面不曾見過,吃過的鹽,比人的米多,走過的橋,比人路多,說是見多識廣,也不為過。可這奏疏,古怪啊,太怪了。這世上,可有魚兒會長腳,能自己撞到漁網里去嗎?否則,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一個奏疏,怎么細細琢磨著,居然看著看著,有點兒祥瑞的味道呢?”
“啥?”這一次,輪到書吏蒙圈了,他也不禁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呼……
柳新長出了一口氣:“且不論這奏疏如何,還是趕緊送入宮中吧,這奏疏中的話,是真是假,自有圣裁!”
柳新說著,又忍不住嘆口氣:“真是咄咄怪事啊。”
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那溫艷生的文筆不錯,他突然想吃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