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之后,那青年人跑了回來:“我想讀書。”
讀書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本就是奢侈的事。
可人都有求知的本能。
從此之后,青年人便留下來了。
他叫吳長大,很奇怪的名字。
王守仁耐心的,教授他漢語,教他學習漢字。
有時,徒孫們也會幫忙。
吳長大學的雖有些費力,卻很快。
這一下子,附近許多人知道,這里可以讀書了,且……是不要錢的。
漢話和漢文,在安南國還在的時候,是屬于貴族語言和文字。
這一點,和朝鮮國差不多。
貴族們自幼,就學習漢人的官話,學習漢字,讀漢人的經典,至于尋常的百姓,卻是根本沒有資格接觸這些的。
而恰恰,在這個時代,安南國的一切典籍和文史記錄,哪怕是世情,都是由漢字所書。
因而,對于似乎吳長大這樣的人而言,學習這貴族的雅言和雅文,本身,就是極榮耀的事,他意味著,他可以和數里外外的士子,用雅言對話了。
他黑不溜秋的,而且經常性不愛穿衣服,可慢慢的,他開始發音,開始拿著木棒,在王守仁和他的門徒們的注目之下,寫下一個又一個的文字,他能來此讀書的時間不多,因為需上工之后,能夠糊口才能來此讀書。
等他慢慢的開始用著不太熟練的漢語,說著簡單的漢話時,已是一個月之后的事了。
似吳長大這樣的人,開始變多了起來。
畢竟,它不要錢。
而且在這里,這位先生很隨和,閑暇下來的人們,無處可去,帶著好奇,紛紛來此。
沙地里,已慢慢聚集了七十多人,四十多人是王守仁從西山帶來的,其余的,有老有少。
他們彼此開始用漢話夾之以手語進行簡單的對話。
當然,人們最喜歡的,還是向王守仁提出問題。
吳長大就有許多的疑問,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臉色發紅,顯得有些扭捏,卻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一個許多人心底深處深藏的身體:“先生是漢人,我到處聽人說,漢人是我們的敵人,先生,也是我們的敵人嗎?”
王守仁一丁點都不像是敵人的樣子啊。
可雖有人來此學習和讀書,和背地里,關于針對漢人的仇視言論卻是暗波涌動。
吳長大腦海里,這個問題一直揮之不去,他想得到一個答案。
當然,他也害怕觸怒了王守仁,畢竟王守仁對待自己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