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妃身上的香氣,到了次日,依舊還隱隱約約有一些,久久不散。
只是她不能時常沐浴,因而,卻只靜了靜臉,便啟程入宮了。
宮里,早已得了西山的奏報,聽說方妃要來入宮給太皇太后和張皇后問安,一大早,張皇后便起身去仁壽宮,她知道方妃剛剛生產,若是自己在坤寧宮,作為兒媳,少不得方妃要先去仁壽宮覲見,此后還得趕著到坤寧宮來,與其讓方妃四處走動,不如索性,自己便去仁壽宮,一并讓她見過。
這方妃的地位,已全然不同了,此前是正妃,現在卻是皇孫的母親。
陛下已有立皇孫為皇太孫的打算,哪怕是暫時不立,皇孫也是大明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因此,方妃的地位,自然格外的不同。
弘治皇帝清早到仁壽宮來問安,他心里惦記著交趾的事,可聽說方妃要來,卻故意多留了一時半刻,此時弘治皇帝也想見一見,這位為大明產下龍孫的大功臣。
“皇帝,哀家聽說了一些事。”太皇太后和弘治皇帝拉著家常,卻是想起什么。
弘治皇帝笑吟吟道:“皇祖母聽說了什么?”
周氏便樂了,她凝視著弘治皇帝:“皇帝將大漠的地,賜給了秀榮?”
“是的。”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周氏忍不住道:“你是為人父母之人,這也太不厚道了,自己的女兒,帶著嫁妝去夫家,皇帝拿這個搪塞。嫁妝,嫁妝……為何叫嫁妝呢,這本就是為人父母者,對女兒的心意啊,也是免得她嫁了去,被夫家輕視。你倒是好,堂堂天子,不賜幾畝好田就罷了,哪怕是地貧瘠一點,數目多,也能搪塞過去,可你竟拿這八字沒一撇,人家韃靼人的地賜了去,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弘治皇帝無話可說。
男人和女人看問題的角度是不同的。
周氏自然曉得,弘治皇帝本就有節儉的習慣,在他看來,這是好事,可作為老太太,你刻薄自己的女兒是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汗顏:“是,是,是。”
周氏感慨:“你啊,秀榮性子本就溫和,而今,外嫁了出去,哀家只怕她在夫家吃苦頭,可你倒好。”
說著,又搖頭。
弘治皇帝心里說,去了方家還能吃什么苦頭,方家有錢。
話雖這么說,可周氏一直埋怨,他頭皮發麻,便道:“這是厚照的提議。”
周氏本還想說,一聽是太子的意思,終究,接下來的話,吞進了肚子里,便道:“可你是皇帝啊。”于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皇后只陪坐一旁,面帶微笑,看著略顯尷尬的弘治皇帝。
倒不是張皇后不愿為弘治皇帝解圍,當初得知了此事,張皇后也是詫異的,就這么個女兒啊,你賜大漠之土,大漠之土,那大漠,不還真就只剩下吃土了嗎,哪怕賜一個皇莊也是好的啊。
卻在此時,外頭有宦官匆匆而來:“方妃到了。”
眾人坐定,很快,方妃款款而來,她換了禮服,面上容光煥發,起初以為方妃定是病怏怏的樣子,可誰料,氣色竟是出奇的好。
弘治皇帝雖沒有察覺出什么,可周氏和張皇后卻有著夫人獨有的敏感,卻總察覺著,方妃和平日不太一樣。
方妃行了禮,周氏便笑吟吟道:“孩子,你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