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頓時生氣了:“陛下這樣說,就是看不起兒臣了,兒臣既是給陛下修新宮,怎么能湊合,要用,就得用全天下最好的,不惜工本,兒臣家里有銀子,就算這些銀子不夠,兒臣還可以賣田賣地嘛,再不成,兒臣還可以賣血。”
“……”
悲劇啊……
劉健等人都看不下去了,手癢的厲害,聽著都牙酸。
弘治皇帝面帶微紅,卻是唉聲嘆息:“朕悔不當初,不該讓你修宮殿的,做人不可太實,繼藩啊,有時,你也要留一點心眼才是,這人沒有心眼可不成。”
下意識的,弘治皇帝眼睛瞟了瞟。
那目光所過之處,劉健等人心頭一震。
“……”
這簡直就是將其他人,當做了壞分子了,倒好像是,其他人不賣血,就是有心眼一般。
人……最怕的就是比。
可劉健等人,無話可說,個個低著頭,假裝神游。
方繼藩眼圈紅了,道:“陛下這話就錯了,兒臣有時也有心眼的,兒臣雖有腦疾,卻又不是傻子,哪怕是傻,那也得分人,陛下對兒臣,恩重如山,兒臣不是心眼實,只是,哪怕捐納了所有錢財,賣了血,可也難報陛下對兒臣萬一之厚愛。”
弘治皇帝感觸萬千,鼻頭有些酸,吸了吸鼻子。
這翁婿二人,你儂我儂,聽的劉健等人,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見方繼藩和朱厚照告辭,這才松了口氣。
出了暖閣,朱厚照背著手,傻樂。
方繼藩看了朱厚照一眼:“太子殿下,笑什么,方才難道還不夠感人嗎?”
“太感人,本宮都差點想要哭了。”朱厚照笑呵呵的道:“不過,越是感人,本宮越是覺得,這背后,肯定有啥不可告人之事。”
方繼藩臉紅了,不禁道:“胡……胡說,一派胡言,臣是一個……”
“好了,不多說,都來了宮中,去見母后呀,我們去瞧瞧小藩和載墨去。”
方繼藩便道:“以后不要再侮辱我人格。”
提醒了一句,二人匆匆至坤寧宮,先是拜見張皇后,張皇后見二人滿身泥星,不禁道:“又不知去哪兒胡鬧了吧,也不知換一身衣衫。”
朱厚照大咧咧的道:“兒臣……”
張皇后卻是低聲道:“小點聲,不要打擾了兩個孩子讀書學習。”
朱厚照睜大眼睛:“學啥,他們學啥?”
張皇后笑吟吟的道:“你還是做爹的,竟都不知,陛下不是早下旨,讓王先生教授他們讀書嗎?就是王守仁的爹,這學堂,暫時設在了內書房,兩個孩子已學了近一個月了,才剛回來,現在,他們回來要溫習功課。”
朱厚照傻眼,忍不住道:“母后,他們還是孩子啊。”
便匆匆往隔壁的側殿去看。
果然看到,兩個孩子,坐在席上,說是溫習功課,其實這兩個才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哪里能溫習呢,不過是一個宦官,抱著書,在一旁低聲的念,讓兩個孩子聽,這宦官所念的書,想來是方才那王先生教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