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翹腿坐在一旁,心里冷笑,太子殿下,這是不懂得自己臣民們的心理啊,想想那些貴人們,他們會跟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嗎?這包廂,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一面是十文錢,一個是三十八兩銀子,這完全是根據貧富差距,算出來的定價。
這樣的價格,看上去嚇人,可對于許多想要邀上朋友,或者上官,擺擺闊,或是想顯出自己對受邀之人重視的人而言,這點錢……還真不算什么。
…………
朱厚照呼出一口氣:“本宮還是不明白,他們這樣有銀子,干嘛不自己請個戲班子到家里去唱。”
方繼藩搖頭:“第一,天底下,最好的劇團,都在咱們西山。第二,在家里聽,多冷清啊。可在這里不一樣,殿下感受到了嗎?尊貴呀,看看窗下頭,人頭攢動,那些……都是尋常的小老百姓,而自己呢,看著他們揮汗如雨,雖然和他們聽著一樣的戲,他們在那人挨著人,自己卻翹著腳,落座在這清幽所在,一旁有人是伺候著自己喝茶,這是什么樣的感受?免費游戲你知道吧?”
“免……免費游戲……”朱厚照瞠目結舌:“啥免費游戲。”
方繼藩頓時覺得自己竟是得意忘形,說漏了嘴,忙是搖頭:“沒什么,總而言之,這個世上,有了綠葉,就有人搶著做鮮花。自然,這也并非是爭做鮮花的人蠢,殿下心疼人家土豪,卻殊不知,對于那些腰纏萬貫之人而言,這只是日常而已。好了……聽戲……”
正聽著,站在方繼藩身后的劉文善被人叫了出去,隨即匆匆的回來:“恩師。”
方繼藩抬眸,看了劉文善一眼。
劉文善低聲道:“學生的一個朋友,聽說,有人暗中串聯……已有三十多人,彈劾歐陽大師兄……”
“都是誰?”方繼藩道。
劉文善壓低聲音:“可能和吏部天官王鰲有關。”
方繼藩吁了口氣。
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似乎也聽到了什么,朝這邊看來:“王鰲怎么了?”
方繼藩痛心疾首:“真是欺負老實人啊,歐陽志這樣老實忠厚的人,自打做了官,就沒一日不被人欺負的,他們是看我們好欺負,是將我們當做了面團,想捏就捏,想揉就揉。”
方繼藩站了起來:“去查一下,王鰲有幾個兒孫,打聽清楚。”
劉文善臉色一變:“恩師……這是……”
方繼藩怒氣沖沖的道:“王鰲乃是帝師,為師比較耿直,我確實不敢動他,我欺負他兒子和孫子不成?”
“……”
劉文善哭了……
恩師確實是耿直的過了份……
他啪嗒一下子拜下。
站在一旁本沉浸在戲中的唐寅一聽,也幾乎炸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啊。
“恩師……”唐寅淚流滿面:“廟堂只爭,豈可禍及家人。恩師若是看王公不順眼,學生們便是粉身碎骨,也為恩師充作馬前卒,可是……可是……王鰲老年得子,他兒子……還是個孩子啊。”
方繼藩怒氣沖沖坐下,瞪了他們一眼:“狼心狗肺的東西,為師也是孩子的時候,有人欺負為師,也不見你們這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