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不亦樂乎。
他愉快的坐在案牘之后,拼命看著黃冊和簿冊,想要熟悉一下縣里的情況,越看,越是心驚…………這一下,似乎要發達了……這定興縣,雖知道很厲害,卻沒有想到如此厲害啊。
他靠在椅上,咳嗽一聲:“來人,去叫刑房司吏張儉。”
這個張儉,歐陽志在時,跋扈的不得了,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現在歐陽志走了,倒看他,還敢小看本官嗎?
區區一個賤吏,還不是想怎么拿捏,想讓他圓就圓,想讓他扁,就捏扁他!
那張儉很快忐忑不安的來了。
張儉拜下:“見過張縣丞。”
張昌慢悠悠的喝茶,不吭聲。
張儉只好跪著。
老半天,張儉的膝蓋便酸麻了。
張昌才慢悠悠的抬頭:“啊,是你啊,你叫張……張什么來著?”
“回縣丞,小人張儉。”
“噢,張儉……和本官同姓……”
張儉出于本能,下意識的道:“說不準,五百年前是一家。”
張昌臉一拉,厲聲道:“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和本官是一家?”
張儉嚇了一跳,心知自己活躍氣氛失敗,忙是磕頭:“萬死!”
“哼!”張昌厲聲道:“這一年來,本官查閱過刑房的公文,本縣的治安敗壞,單單殺人,就比往年多了三倍,你們刑房是做什么吃的?”
張儉忙解釋道:“縣丞明鑒,這一年,縣里的人口,增加了足足一倍,再加上人員復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人和快吏們破獲的……”
“住口!”張昌冷笑:“本官不聽你解釋,來人,將此人拿下,先打二十板子,倘若定興縣往后,治安還如此惡劣,再打!今日,你打你這狗才,以儆效尤!”
外頭的差役探頭探腦,聽到張縣丞呼喚,卻沒有人敢進去。
這張儉乃是刑房司吏,他平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現在歐陽使君剛走,張司吏就倒霉了。
不少人心生兔死狐悲的感覺。
那張儉心里憤慨,卻是拜在地上,一言不發。
他心知張縣丞是要整治自己,可又如何呢,民不能與官斗,吏也不能與官斗,張縣丞是官,自己雖為司吏,可事實上,還是地位卑微,什么都不是……
此時若是頂撞,惹惱了此人,哪怕自己被生生打死,又有誰……幫自己出頭?
縣衙內外,寒心到了極點。
那縣中主簿,徐徐站在外頭,笑吟吟的看著里頭的場景。
他似乎對此,樂見其成。
清算的時候到了。
這就是當初跟著歐陽志的下場。
一朝天子一朝臣,廟堂如此,縣中、府中,也何嘗不是如此。
……
快馬已至縣衙。
見這縣衙門口,竟是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