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杬沉默了,他不愿和方繼藩……一般見識。
此時他心亂如麻,只關心朱厚熜的安危。
弘治皇帝心定了一些,看向方繼藩:“砒霜之毒,當真可以救嗎?”
“兒臣不敢保證。”
弘治皇帝深深看了方繼藩一眼,心里漸安一些,隨即皺眉,道:“是何人下毒?”
方繼藩道:“陛下以為呢?”
“這等宵小之徒,最是可恨。”弘治皇帝咬牙切齒。
方繼藩道:“兒臣以為……”他故意瞥向興王朱祐杬,似乎有點想讓朱祐杬識相一點,別偷聽自己和陛下的對話。
可朱祐杬不識相啊,他死死的盯著方繼藩,大有一副,你自己說我兒子有救得,那我就盯著你。
方繼藩無奈,卻還是全盤托出:“兒臣以為,這可能和陛下召宗親們入京有關,一定是有某個圖謀不軌的宗親,心懷不滿,因而才做出了這樣的事,這是他們狗急跳墻……不過,要查,也未必不能查出什么,首先,有能力的宗親,屈指可數……”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有本事能在鴻臚寺,且還能買通人,給自己侄子下毒的人,確實是稀罕,至少……有此能量的人不多,這個人,至少也是郡王級別,否則…………絕無這樣的本事。
方繼藩又道:“陛下召諸宗親入京的詔書,是在三日之前發放,也就是說,這個人,在這個時間內,能得到消息,這還排除了他下定決心,甚至是下令人前往京師送信,命人動手,而動手的人,也需要準備,這一來一去,再加上準備和決斷的時間……兒臣…………以為,這個人,勢必是在距離京師快馬加鞭之下,大致在一天的路程之內。哪怕是快馬加鞭,那也有五六百里,五六百里,說長不長,可是說短,也是不短,陛下只需關注距離京師內,五百里之內的親王、郡王,而后,再細細查訪,想來……一定會有所眉目。”
弘治皇帝聽到此處,覺得有道理,自己方才心有些亂,早該想到這些,倒是多虧了方繼藩提醒。
他淡淡一笑:“這筆賬,容后再算,現在最緊要的是朱厚熜萬萬不可出事,他若是出了事……哎……”
方繼藩能夠體諒弘治皇帝的感受。
在屋子里,依舊還能傳出朱厚熜苦不堪言的嘔吐聲。
方繼藩面上鎮定,心里……卻也有些忐忑。
多好的孩子啊,若是就這么沒了,實在可惜。
朱祐杬卻已急的眼睛都紅了,拉扯著方繼藩:“齊國公,你自己說能救,可為何……還不見動靜。”
方繼藩道:“還早著呢,殿下稍安勿躁,何況,我并沒有拍胸脯保證,出了事,可怪不得我。”
“不怪,不怪!”朱祐杬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管這個是誰呢,先抓住了再多,他似乎又怕方繼藩不夠盡心:“齊國公倘若當真能救吾兒,我……我……我肝腦涂地,便是當牛做馬,也是情愿。”
方繼藩心里想,牛就別做了,做馬吧,我喜歡騎馬,做牛不好,做牛會被你的侄兒朱厚照牽去宰了吃的。
方繼藩朝他微笑:“噢,你自己說的。”
朱祐杬:“……”
他很想說,這只是打個比方,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尤其是漢字的魅力,更是高深不可測,不同語境之下說的話……你怎么這么較真。
只是此時,他已沒心情扯什么嘴皮子,只是揪著自己的心口,如瘋了一般團團轉。
……
片刻之后,蘇月匆匆出來:“師公,師公……世子昏厥過去了。”
朱祐杬立即急了:“怎么,還有救嗎?”
“昏厥過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方繼藩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