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清楚,這可能成為千秋史筆之中,自己帝王生涯中的一大污點。
他甚至知道……今日做的決定……將影響深遠。
可他深吸了一口氣:“朕已經明察了。吳寬!”
吳寬二字,很不客氣。
吳寬打了個顫:“臣……在!”
弘治皇帝凝視著他:“你說朕身邊,有奸臣,這個奸臣,乃是方繼藩,朕是受方繼藩的蠱惑,是嗎?”
“是!”吳寬毫不猶豫,他打算一條道走到黑。
弘治皇帝笑的更冷:“那朕來告訴你,朕受的是誰的蠱惑!”
“……”
弘治皇帝厲聲道:“常成!”
常成早已嚇得面如土色。
他幾乎不敢去看弘治皇帝,這位曾經和顏悅色的朱先生,今日卻成了大明天子,無數人匍匐在他的腳下,而他言談舉止,變了,那面上顯露出來的威儀,目中若是掠出來的精光,舉手投足之間,那舍我其誰的氣概,在一聲常成之后,徹底的擊潰了常成的心理防線,常成啪嗒一下,跪倒在地:“草民在,草民在,草民萬死,草民有眼不識泰山,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跪著做什么!”弘治皇帝厲聲道:“你站起來!給朕站直了,挺著胸!”
常成嚇尿了,一股腥臊味,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他顫抖著,小心翼翼的想要站起,卻覺得身體軟綿綿的,好不容易,扶著銑床勉強站直了,卻是低垂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弘治皇帝手指著常成:“這個人……就是你吳寬口里所說的奸臣,朕就是受了他的蠱惑!”
吳寬抬頭,看著常成,這再普通不過的人,讓吳寬眼里,掠過了詫異之色。
其余之人,統統打量著這個不起眼的漢子,他……是奸臣!”
弘治皇帝拂袖:“常成。”
“在,在。”
“朕來問你,你是哪里人士?”
“通……通州………”
“你此前持何業?”
常成要哭出來,結結巴巴的道:“草民在碼頭上,做腳力!”
“為何來此!”弘治皇帝步步緊逼。
常成不安的看著所有人,他期期艾艾的道:“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了?”弘治皇帝冷笑:“不對吧,可是朕的吏部尚書告訴朕,你們活得好好的,安享太平,人人都受了保定府新政的恩惠,在保定府,官員兩袖清風,愛民如子,處處思民所思,想民之所想,朕來問你,為何這通州這般的堯舜之世,你為何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