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們乖乖的到了艙中,實在是受不了了,眾人一合計,得趕緊請陛下下旨返航才是。
數十個大臣,已到了指揮艙。
弘治皇帝臉色也不好,畢竟……船上太煎熬了。
眾臣行了禮,馬文升當先道:“陛下,已是行了兩日多了,臣等……實在是受不住,懇請陛下,體諒臣下,返航吧。何況,陛下出航,京中必是焦急,雖有劉公在內閣,可是臣等……擔心天下人……”
弘治皇帝則呆呆的坐在艙中,他顯得有些出神,魯國公的戰死,似是觸動了他什么。
“想當初,魯國公,就是坐在船上,穿越了萬里重洋,行走了不知多少天,才抵達了黃金洲啊。卿等,只行兩日即如此,那么……魯國公……在途中,遭了多少罪呢?”
眾臣沉默了。
“只是……”馬文升咬咬牙:“陛下下旨出擊,本意是要殲滅西班牙來犯之敵,可是……陛下,這怎么追的上?那西班牙的快船,寧波水師的快艦,尚且追之不及,何況,他們是登州出發,而臣等卻是天津衛出發,這中途,相隔多遠啊,老臣在出航時,本不敢說,只恐敗壞了陛下的興致,可是……到了如今,如鯁在喉,是不得不說了,陛下……佛朗機艦,是追不上了,齊國公要追,這是因為,他的父親過世,滿懷著國仇家恨,這才變得不理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是……這于事無補,意義何在呢?”
聽了馬文升的話,百官們紛紛點頭:“是啊,若是追的上,自當奮力追趕,可相隔實在太遠,那佛朗機船,從泉州和寧波的奏報來看,都是來去如風,陛下……不可再生執念了。”
眾人紛紛苦勸。
弘治皇帝也苦笑。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根本是追不上的。
他之所以同意了方繼藩的請求,只是想要安慰他,同時,也是發泄自己對于西班牙人的怒火而已。
這一次,西班牙人算是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這一巴掌,很疼,至今還是火辣辣的。
弘治皇帝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當然,若是能追上,弘治皇帝也不至于,將這百官一并帶來了,他是天子,就算要冒險,去和佛朗機人作戰,那也肯定是讓人將太子拖下船,讓太子監國,命百官護送他回京師。
弘治皇帝陷入了沉默,他心里權衡著,良久,嘆道:“將太子和齊國公召來吧。”
馬文升等人,面上頓時掠過了喜色。
早就知道追不上了,你看,這都追了兩日多,連個鬼都不見,終于……可以回家了。
回家……
這兩個字,對他們而言,格外的親切,原來,這人只要下了海,便對回家,會有一種道不清的執念。
蕭敬忙是動身,預備要去傳召太子和方繼藩。
他剛剛到了艙門口。
突然之間,外頭,鐘聲大作。
一下子,整個艦船,似是沸騰了。
遠處,傳來了吼叫。
“發現賊蹤,發現賊蹤,東南方向,東南方向!”
“預備,預備,太子殿下下令,全員戒備,準備作戰,水兵和炮手歸艙!”
“放下帆布,放下帆布!”
蕭敬腿肚子顫了顫,突然打起了哆嗦。
他看到甲板上,原先是快步而行的人,一下子,改為了慢跑,每一個人,都瘋狂的朝著自己的崗位慢跑而去,桅桿上,那觀望的水兵,不斷的朝下打著旗語。
臥槽……真追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