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朱厚照道。
弘治皇帝臉色慘然。
一旁的劉健正要拿出最后一點氣力,捂著自己心口,啊呀一聲,準備重新昏厥過去。
朱厚照繼續道:“本是必死無疑的,不過他運氣好,及時送到了兒臣這里,他身上的傷勢太重了,體內有太多的彈片,兒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他從閻王爺那里拉了回來,父皇,這零碎的彈片,距離他的心室,不過發絲的距離,稍有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那里血管密布,隨時可能有大出血的危險。這是他的運氣,彈片沒有進入心室,也恰好,遇到了兒臣。”
弘治皇帝:“……”
劉健眼睛發直,突然一下,他清醒了一些。
可還是覺得暈乎乎的。
他張嘴,可嘴唇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弘治皇帝聽的腦殼疼:“朕只問你,到底能不能活。”
“能呀。”朱厚照像祥林嫂似得:“這里頭最精彩的,就是從模糊的血肉里,既不觸及……”
“你啰嗦這么多做什么!”弘治皇帝不耐煩。
后頭的許多大臣,也顯得很不耐煩。
朱厚照:“……”
方繼藩是很同情朱厚照的。
病人都有很奇怪的心理。
人家才不管你手術過程多么的艱辛,花費多少的氣力,技藝如何高超,人家只問結果,治好了,是祖宗保佑,沒治好,砸爛你這庸醫的狗頭。
弘治皇帝上前,將朱厚照撥到了一邊:“朕去看看。”
朱厚照打了個趔趄,便到了一邊,弘治皇帝擦身而過,身后,劉健人等,也與他才擦身而過。
方繼藩站在一旁,禁不住拍一拍朱厚照的肩,表示了同情和理解。
朱厚照甩甩頭,一副憤世嫉俗,又帶著不屑于顧的樣子,便對方繼藩道:”老方,你是親眼所見吧,方才的過程,兇險到了何處,這手術的難點……“
方繼藩一溜煙,也跟著進入了蠶室里。
…………
蠶室之中,劉杰仰躺在榻上。
蘇月等人,還來不及給他穿衣。
給他打了一針,而后,換上了輸液。
見了弘治皇帝進來,蘇月忙是行禮。
弘治皇帝揮揮手,蘇月便悄然的退到了一邊。
劉健率先的到了榻前,而后,已是熱淚盈眶。
他已經分辨不出,這是不是自己兒子了。
因為這張臉,除了病容,也黝黑了不少。
他努力的辨認著五官,才勉強看出,這是自己的兒子。
現在的劉杰,就這么躺著,除了包扎好的心口位置,那包扎熬的紗布上,還是被血給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