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驚訝的道:“你理一個祭祀的做什么?”
在朱厚照眼里,衍圣公就是祭祀的。
方繼藩嘆口氣:“這是圣人之后,你不要污蔑他。”
朱厚照唧唧哼哼起來:“他也未必聽你的。”
方繼藩笑了起來,笑中帶著得意:“我還有幾十個焦芳在,他一定有所耳聞。”
朱厚照一愣,隨即反駁:“你自己也說他是圣人之后,且又在曲阜,你以為他會就范?”
方繼藩在此刻,深深的看看了朱厚照一眼:“你不了解衍圣公。”
說著,方繼藩不愿意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除此之外呢,我聽說禮部侍郎陳田錦上書,反對京察,此人倒是頗有幾分膽色,陛下還在盛怒之中,他就上書反對了,是一條漢子,我對他,敬佩得很,心向往之。所以……此次……這京察之制,少不得也想請他進來。除此之外,還有英國公、成國公……還有壽寧侯……我的能力有限得很哪,靠我一人,靠一個劉瑾,靠歐陽志,這事能辦成嗎?我已想好了,非要群策群力不可,現在想到要請他們幫忙,我便頭疼得很,需一個個登門造訪,太子殿下,你萬萬不要以為臣很清閑,臣為了陛下的差事,真的是操碎了心哪。”
朱厚照冷哼了一聲道:“不是請了本宮來主持,現在又叫這么多人?”
他抱怨了幾句,突然,外頭有人進來,卻是王金元:“少爺,禮部尚書陳田錦來了。”
“哎呀……”方繼藩驚喜的起身:“我久候他多時了,快,快請。”
朱厚照對此,沒一丁點興趣,抱著他種田的數據,索性先走了。
陳田錦乃是禮部侍郎,他對于陛下下旨重啟京察,是極為擔心的,他擔心的是,這京察,最終會成為某些人謀私利的工具。
陳田錦脾氣不好,和絕大多數大臣一般,都不太看得上方繼藩,此次聽說方繼藩請他到西山一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方繼藩這狗一樣的東西定是想要打擊報復,于是乎,許多人為他擔憂起來,他卻大笑,他方繼藩有本事就將老夫打死吧,今日便是要單刀赴會,哼,怕個什么呢,我大明,從不缺風骨之臣。
于是,他就昂首闊步的來了。
方繼藩親昵的迎了出來,一見到了陳田錦,便殷勤的拉著陳田錦的手,感慨的道:“陳公屈尊來此,真是我方繼藩莫大的榮幸哪,來,來,來,快快里頭請,久聞陳公是一個剛直的人,這……不就是我弘治朝的方孝孺嗎?”
陳田錦眼睛一瞪,眼中有火焰,冷冷的道:“方孝孺車裂于街市,被誅族啦。”
方繼藩:“……”
這人很剛烈啊。
方繼藩一臉親切的道:“我說的是品行,而非結局。有些話,雖然我這樣說,有溜須拍馬之嫌,可哪怕是被人誤會為我方繼藩阿諛奉承,卻還是要說,當今皇上,乃是仁厚之君,他老人家不但體恤大臣,開廣言路,且還節用愛人。致使近者歌謳而樂之,遠者竭蹶而趨之。德澤上昭天、下漏泉。因此而開太平盛世,雖漢文、宋仁在世,也要甘拜下風,自愧不如。此等圣君在世,陳公可以無憂。”
陳田錦聽的臉上的肉顫了顫,張口想說點什么,卻終究還是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