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要嘛,為何不通過這樣的形式讓天下自疾苦的百姓,真正的了解圣意呢?這戲班子,寓教于樂,陛下凡有什么愛民的舉措,都可編為戲曲,命各處的戲班子傳唱,讓小民們知道,孰是孰非,所謂的教化,陛下可以自己來……何須經過他人?”
弘治皇帝卻是想到一個細節性的問題,皺眉道:“需要很多銀子吧?”
方繼藩笑了笑道:“其實也不需太多,讓教坊司招募一些樂者,一個縣立一個劇團,有數十人即可,這些都由朝廷撥發他們錢糧,此后,但凡陛下有什么大策,就讓教坊司專人去采編寫劇本,劇本很簡單,只要通俗易懂即可,而后……再請人編曲,送至各個劇團演出,劇團的演出,可以是免費的,可以在縣城,也可游走于鄉里,哪怕是一個曬谷的場子,即可登臺。此外再請一些精于此道之人,委為傳奉官,讓他們至各省,各府,各縣的劇團巡查,既可讓他們對劇團進行一些簡單的培訓,同時,又可讓他們彩排新本。陛下在想什么,陛下要做什么,陛下為何要做這些事,那么……這天下的百姓,只需看了戲,便能一目了然了。”
頓了一下,方繼藩又道:“除此之外,劇團還需有教化之用,可以編一些關于忠孝的劇本,責令地方劇院進行演出,小民們的生活,本就困苦,有戲看,求之不得呢,自是感念陛下的恩德,在看的過程中,心里大抵知道陛下如何愛民,更知道這國策的好處,用此等辦法,將政令傳遞到最偏遠之地,哪怕是……哪怕是……”
方繼藩說著,瞄了一眼不遠處的趙母:“哪怕是偏鄉中,年老鄉婦,也能令她們明白,什么是京察,如此……再有人告訴他們,京察如何害人,他們便不肯相信了。”
弘治皇帝的眼睛,也隨著方繼藩的目光,落在那趙母的身上。
趙母此時依舊樂呵呵的,還在和趙二嘀咕著什么,十之**,還沉溺在方才那劇中的內容里。
弘治皇帝下意識的舉目四看,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就這么一場戲,的確花不了多少成本。
卻令上千人,一下子被吸引,津津樂道,而這其中的影響卻是深遠。
弘治皇帝不由露出了笑容,道:“如此甚好,就當如此,不錯,朕也不知民啊,現在方才略知一二,繼藩,你平時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為何能想出這些古怪的東西來?”
方繼藩義正言辭道:“陛下,這話說的,兒臣……有同理之心,兒臣心底深處,最掛念的,就是百姓啊。”
劉健和李東陽聽到此處,表情有點怪異,總覺得這話怎么聽怎么怪。
那翰林吳家旺,更是面色陰晴不定,很想在這個時候說點什么,卻又不敢說,最后就一直的憋著。
弘治皇帝心情越加的好,不禁笑著道:“人人都說愛民,可朕身邊,唯獨繼藩知民啊,那堂而皇之的口稱愛民者如過江之鯽,可真正愛民的,卻是知民之人,不知所以然,還奢言愛民,豈不可笑?這法子好,劇團要建,銀子就由內帑出……教坊司負責此事,招募樂者,這銀子花了,朕也沒什么舍不得的,只憑方才一出戲,讓人知道京察的好處,于朕而言,就已是千金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