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重鄉土,所謂的鄉土,說白了,就是土地。
到了黃金洲,他們開墾了田地,建立了自己新的宗祠,搶奪他們的土地,或者是掠奪他們的收成,是會惹來無數人嗷嗷叫的要拼命的。
因而,雖是方景隆帶著人在黃金洲與佛朗機人大小數百戰,有來有往,雖多是小規模的沖突,可在戰斗力方面,方景隆并沒有什么擔憂。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卿家回來,定是困乏,今日且議到此吧,先回去歇幾日,再來覲見。”
方景隆起身,拜下謝恩。
當日,父子二人回家。
久不歸家的方景隆,第一件事先至后宅去見了方天賜。
見到這孩子,方景隆固是疲倦,精神卻是足了,眼眸里都顯得明亮了幾分,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幾歲。
他回京雖是養病,可相比于方繼藩一人在家時,這府上的門可羅雀,很快,方家卻是熱鬧起來,數不清的故人前來拜訪。
方景隆倒是沒有什么避嫌,每日招待。
方家的根基是在黃金洲,這一點,方景隆很是清楚,因此,多與故舊打交道,倒不是什么犯忌諱的事。
畢竟方家闔族,哪怕是幾百上千年的親族,都統統送去了黃金洲,方家在大明,固然根基深厚,卻也無憂了。
過了幾日,弘治皇帝召了方繼藩覲見,自云南,黔國公府的奏報,云南又發生了一場叛亂。
叛亂的規模并不大,云南已經開始改土歸流,不過……當地土人似乎還是多有不滿,有土人詐稱自己乃是神人,居然聚眾萬人,攻打了縣城,殺死了縣令,黔國公立即帶兵彈壓,卻是勞師動眾,那云南山路崎嶇,從調兵到籌措糧草,耗時長久,花費驚人,可現在……卻沒有什么進展。
弘治皇帝看過了奏疏,臉色冷下來,前來覲見的劉健三人,也不禁皺眉,苦著臉。
“這可是因為云南有什么惡政之故?”弘治皇帝看著劉健道。
方繼藩只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劉健卻是回答道:“陛下,近年來國庫豐盈,云南已連年輕了徭賦,惡政之說,不曾聽說過。何況就在不久之前,御史陳導還巡過云南,此人還算正直,也不曾見他奏報什么不妥的事。”
弘治皇帝聽罷,不禁惆悵:“空穴來風,朕不相信,到底是什么原因,還是查清楚才好,下旨令黔國公府剿賊,與此同時,再派人查一查。”
劉健等人稱是,而后告退。
弘治皇帝這才反應了過來,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一旁的方繼藩,道:“你父親還好吧。”
方繼藩便帶著微笑道:“陛下,還好。”
弘治皇帝接著又問:“聽說每日都在待客。”
“這是因為陛下圣明的緣故……”方繼藩朗朗上口的道:“若非是家父深知陛下寬以待人……”
弘治皇帝搖搖手,深深的看了方繼藩一眼:“別又說那些。他啊,是一個好父親啊,這是唯恐你平日四處得罪人,才想多結一些善緣,這是為了你的將來打算。”
弘治皇帝打起精神,轉了話鋒:“云南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方繼藩想了想:“兒臣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那些土人為何要反,陛下不是已經派人去查實了嗎?”
弘治皇帝頷首:“單靠御史可不成,來人,令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調查此事。”
一旁的宦官點頭,碎步而去。
弘治皇帝露出了疲倦的樣子,看了方繼藩一眼:“朕這幾日憂心的很,皇后近來身子不好,雖是召了女醫來治,卻是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