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說,一面眼睛斜向方繼藩,仿佛是在責怪方繼藩沒義氣,父皇來了,竟不早一些知會。
弘治皇帝看著朱厚照,深吸一口氣,心情極是復雜。
想到自己錯過了數千萬兩銀子,他心肝兒還是覺得有些疼。
弘治皇帝最后還是沒忍住,拉下臉來:“太子這是在做什么,看看你,像什么樣子?”
朱厚照立即道:“父皇,兒臣在做買賣呀,買賣人都這樣的,兒臣……兒臣一沒向國庫伸手要半分的公帑,二又沒向父皇伸手要銀子,自個兒做點買賣掙點銀子,這有什么不好?”
弘治皇帝:“……”
朱厚照氣勢更足。
或許是做了買賣,開了眼界,口舌也變得厲害起來。
又道:“再者說了,父皇成日說百姓苦,百姓苦什么呢,百姓苦于沒有銀子,你看,兒臣這個作坊養了一千多人,以后還會更多,這就是一兩千戶人家,兒臣每月給他們十兩銀子,他們有飯吃,孩子有書讀,還有那些供貨的商賈,人人都從這作坊里得到好處,受惠之人,數之不盡。怎么到了父皇這里,反成了胡鬧了?”
朱厚照凜然直視著弘治皇帝,理直氣壯的道:“父皇覺得這是胡鬧,那么敢問父皇對這天下有何益處?可千萬別說什么治理天下,海晏河清之類的話,這些都是虛的。”
弘治皇帝一時無言,最后緩了半響才道:“好,朕倒想看看,你這買賣如何難的。”
朱厚照朝弘治皇帝眨眨眼:“父皇,買賣做起來,可難了。”
弘治皇帝:“……”
“不信?”朱厚照眼里掠過了促狹:“父皇可以試試,不過事先說好,若是引發了虧損,這損失,父皇自己擔著。”
很多時候,弘治皇帝是希望能夠心平氣和的和朱厚照說話的,畢竟這是自己的兒子,還是親的。
可有時候……這家伙的口氣……卻總是讓弘治皇帝氣不打一處來。
朱厚照見弘治皇帝隱隱之間有怒色。
朱厚照便道:“我知父皇在想什么,父皇一定在想,你是天子,自是不屑做這些,須知越是天子,越是什么都要懂,什么都不懂,做什么天子,不如讓兒臣來做好了。”
弘治皇帝:“……”
方繼藩看了看弘治皇帝,發現后者眼中已經燃起明顯的火焰。
方繼藩雖然知道朱厚照是個急于表現和證明自己的人。
畢竟……他自出生開始,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可是……
這家伙囂張的樣子,真的很想讓自己與他劃清界限啊。
作死!
弘治皇帝面帶冷然。
朱厚照今兒卻是大無畏,接著道:“在兒臣看來,這滿朝文武,除了老方略懂一些之外,其余的統統都是酒囊飯袋,父皇竟還沾沾自喜,總覺得自己聰明,什么都瞧不起。父皇若是不服,就帶著父皇的肱骨之臣們,試一試如何管理這作坊好了。”
弘治皇帝已是額上青筋暴出。
“若是父皇當真有這本事,這作坊送給父皇啦,可若是父皇和師傅們個個都束手無策,那么兒臣和老方,卻需向父皇要一樣東西。”
弘治皇帝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作坊……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