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抱怨,也是正常,甚至弘治皇帝想到這無數的士紳遷徙,若說沒有血淚,弘治皇帝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大明自詡天朝上國,乃是天下最富庶之地,卻也將這天下其他各處,視若蠻荒之地,從富庶的江南,遷往蠻荒之地,與土人混雜而居,這……日子能好過嗎?
弘治皇帝的腦海里,頓時想起了一群士紳吃糠咽菜,一個個穿著獸皮的樣子。
只是,此乃國家大策,關系到的乃是大明萬世基業。
群臣的反對,讓他既是憤怒,又有些擔心。
他不怕自己駕馭不了群臣。
可是自己的兒子,即將登基,太子能駕馭得住這些人嗎?
若是不能讓百官心悅誠服,那么……太子又該依靠什么人來治天下呢?
弘治皇帝渾然忘我,手不由自主的磕著案牘,打著節拍,雙目顯得呆滯,陷入了沉思。
此時,蕭敬躡手躡腳的進來:“陛下……”
“啊……”弘治皇帝抬頭,猛然回神,接著皺眉道:“太子與齊國公如何了?”
“他們……在治病。”
“真病了?”弘治皇帝雙目之中,掠過幾分焦慮。
他還以為是假的呢!
蕭敬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他既不敢欺君罔上,可又發現這事兒沒法說。
弘治皇帝遲遲沒得到蕭敬的回應,便嚴厲的問道:“朕在問你的話!”
“是,是……”蕭敬忙點頭:“奴婢萬死,太子殿下和齊國公……他們……咳咳……”蕭敬抬起頭,道:“西山醫學院那里,診斷了他們確實有病。”
蕭敬開始佩服自己的機智了。
有錯也是西山醫學院的事了。
弘治皇帝:“……”
這話開了頭,下面就好說多了。
于是蕭敬又道:“奴婢去的時候,大夫囑咐太子齊國公要多吃點熱食,比如說牛肉,羊肉什么的,最好配一些蔥蒜和辣椒……”
弘治皇帝的臉抽了抽,猛然間,他大抵的明白了,不禁咬牙道:“他們倒是好,自己夸下了海口,卻讓朕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哼!”
怒歸怒,弘治皇帝卻發現自己無計可施。
內心深處,難免有些失望,太子終究還是有一些不著調啊,弘治皇帝甚至一點都不介意太子和齊國公二人在廷議上表現不妥當,可他氣悶的卻是,太子和齊國公居然臨陣脫逃。
如此沒有擔當,將來如何定鼎天下?
弘治皇帝吁了口氣,凝視了蕭敬一眼:“知道了。”
“陛下……”
“朕說……”弘治皇帝表情嚴厲:“朕知道了!”
“是,是……”蕭敬再不敢發出絲毫的聲息。
良久,弘治皇帝又道:“廠衛那里,將所有的名冊,都擬定出來,誰對此最有非議……一個不要遺漏。”
“奴婢明白。”蕭敬深深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只是……陛下,不知過些日子的廷議,是否……”
弘治皇帝皺了皺眉,最終道:“君無戲言,豈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照常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