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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
廷議開始了。
劉健對于這一次廷議,表現出了極大的憂心。
他不是怕鬧出什么,他擔心的乃是謝遷等人的安全。
劉健乃是內閣首輔大學士,自然知道廠衛那里,似乎開始在打探什么。
太子和齊國公的退縮,讓劉健的擔心加劇。
陛下已經年邁,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此時的皇上,定是焦慮的,現在百官在陛下還在的時候,尚可以明目張膽的反對太子,若是太子表現出了較高的駕馭能力,陛下或許對于這一次百官的‘無禮’,會表現出寬容的態度。
可一旦……陛下認為太子駕馭不住這些臣子們呢?
劉健念及此,便不禁打一個寒顫。
到了午門外,劉健故意與謝遷同行,有些事,他不便明說,只微笑道:“太子至今還在稱病,于喬啊,我等終究為人臣,今日廷議……老夫倒是覺得,凡事不可操之太過了,你的心情,老夫是可以理解的,據聞你的親眷,大多都去了呂宋……”
劉健還沒說完,謝遷就道:“我并非是為了親族,只是想討一個說法,士紳……難道就不是大明的子民,不是大明百姓嗎?”
“天下人都聞你能言善辯……”劉健搖搖頭,嘆道:“你的脾氣,該改一改。”
“改不了啦。”謝遷的面上透著幾分悲壯:“何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此次實在是過份,不講清楚,不說明白,不把這個底揭出來,劉公,我心里堵得慌啊。”
劉健心里卻是更擔心了,板著臉道:“可你是內閣大學士,于喬,你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人恨不得讓你發難,他們好跟著起哄,甚至借此機會否定新政,反對太子?”
謝遷沉默了,過了半響,他咬著牙:“新政的目的,是為了國泰民安,可若是因為新政,必須犧牲掉無數的臣民,那么……這已舊政又有什么不同?”
這話還怎么說下去?劉健再沒有做聲了。
眾臣至奉天殿覲見,而弘治皇帝臉色更壞。
見眾人行了禮,他只頷首,便不再做聲。
劉健出班道:“陛下,太子和齊國公未至,不知廷議是否開始。”
弘治皇帝淡淡道:“他們雖未至,可廷議乃國家大典,不等他們也罷,諸卿有什么話,暢所欲言吧。”
人們看著太子和齊國公空蕩蕩的位置,有人心下不禁冷笑。
遇事就躲,望之不似人君……
已有人磨刀霍霍,正欲開口,這時,有宦官急匆匆的進來稟報道:“陛下……太子和齊國公來了。”
“來了……”人們嘩然。
眾人紛紛看向殿口的位置。
卻見朱厚照眉目飛揚,很是精神奕奕,他身上……竟是穿著一身戎裝。
方繼藩在其后,身穿紫色蟒袍,二人抬頭挺胸,目不斜視,顧盼自雄,徑直入殿。
朱厚照這一份打扮,實是讓人大開眼界。
君臣們錯愕著,卻見朱厚照到了殿中,昂首道:“兒臣見過父皇,兒臣來遲,懇請父皇恕罪。”
他聲若洪鐘,帶著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