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克承讓大統,今朕在位三十三年,仰賴祖宗之德,天下尚安,然朕年事已高,雖廢寢忘食…………”
朱厚照目光炯炯,激動得面上通紅,好不容易聽了蕭敬一番廢話,終于進入了正題:“太子聰慧,深肖朕躬,謹于今時祗告天地,敕其即皇帝位。望其深思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布告中外,咸使聞知,欽哉!”
朱厚照還未等蕭敬念完,便叩首:“兒臣謝恩。”
那站在班中的禮部郎中,眼睛都直了,自己教授了太子殿下這么多日子,這么多禮儀,事無巨細,半分都不敢馬虎,可誰料到……太子殿下,依舊放飛自我了。
群臣面無表情,似乎對此,早已習慣了。
蕭敬又大呼道:“請新皇登殿!”
朱厚照立馬站了起來,也懶得管是邁左腳還是右腳了,徑直上了金鑾殿,到了弘治皇帝的面前,弘治皇帝已起身,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只是……這眼神之中,似乎別有意味。
朱厚照不免覺得奇怪……這個其實是有經驗的啊,但凡父皇有這樣的想法時,他心里便有些打鼓。
群臣已是心亂如麻,各懷心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卻不知往后會發生什么。
隨即,朱厚照升座,坐上了御椅,而弘治皇帝微微顫顫的站起來,由蕭敬攙扶,在一旁置一椅,父子同坐。
朱厚照坐在這御椅上,四顧左右,心里已是豪邁萬千。
坐在這金鑾之上,作為坐的高,望的遠,這殿中群臣,幾乎是一覽無余,朱厚照顧盼自雄,精神奕奕,似乎心里還忌憚著坐在一旁的父皇,倒也不敢滋生是非。
方繼藩此時道:“臣等恭賀陛下,吾皇萬歲!”
這時,人們才想起,應該歌功頌德了。
只是……禮節不是這樣的啊。
可齊國公既已先開了口,其他人只好紛紛拜倒,三呼萬歲。
朱厚照自是心情大悅,滿面笑容的道:“都平身吧,本宮……朕……有話要訓斥你們,你們都給朕站好了。”
群臣都不禁感到有點心塞,個個心如死灰,可是又不得不起身,勉強的扯出點笑容。
不過,朱厚照還未開口,坐在一旁的弘治皇帝,卻是笑了。
自己的兒子……果然自己最是清楚啊。
他對于繁文縟節,一概沒有興趣,行事隨心所欲。
弘治皇帝也不知這是優點還是缺點。
可到了這個份上,又有什么關系呢?
想到這里,弘治皇帝朝蕭敬又看了一眼。
蕭敬會意,隨即咳嗽:“上皇有旨!”
“啥?”剛剛還心情樂乎的朱厚照,懵了。
自己才剛要訓話,為了接下來的訓斥,他可是準備了許多日子。
根據自己多年的人生經驗,他發現了許多的問題,好不容易坐上了這位子,今兒就打算一并說出來,不吐不快啊!
可哪里想到,這才剛剛起了個頭,就被父皇打斷了。
國朝以孝治天下,按理來說,即便是朱厚照做了皇帝,那也是親爹比較大一些。
蕭敬隨即……取出了一份旨意。
這份旨意,是密封著的,是清早時,弘治皇帝交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