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正背著手,來回踱步,見了方繼藩和徐經來了,便激動的道:“你們來啦,徐……徐什么卿家,你來,都賜座,賜座,進了宮來,就像是來了自己家一樣,不必顧忌。”
方繼藩坐下,徐經等方繼藩坐下之后,才欠身坐在錦墩上。
朱厚照仔細的端詳著徐經,不禁動容:“你已這樣老啦?”
徐經慚愧道:“陛下還在盛年,龍景虎猛。”
朱厚照就豪爽的叉腰大笑道:“朕就喜歡你說實在話。朕召你來,是想知道上皇帝的消息,怎么,上皇現在如何了?”
“回陛下。”徐經道:“上皇的圣駕,在半年前抵達了黃金洲,于五大湖以北,開辟了一處地方,帶著隨扈和百官人等,在那里開墾,那里是苦寒之地,臣也萬萬料不到上皇竟選擇在那里。新津郡王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前去覲見,請上皇帝移圣駕去暖和一些的地方,上皇拒絕了……于是新津郡王帶去了諸多貢品,可也被上皇拒絕了。”
“上皇明言,這大明的移民,尚且親自躬耕,以此為食。上天子沒有受人供奉的道理,他來此,只是不希望給人添麻煩,讓新津郡王去做自己的事。”
“新津郡王無奈,又擔心上皇帝的安全,所以駐了一隊人馬,于上皇帝百里開外,近畿的防務,自是禁衛們顧忌,可若是有外敵來襲,也可隨時馳援,以防不測。”
朱厚照聽到此,突然淚水就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他見方繼藩看著自己,忙擦淚,故意顯出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樣子,無奈這淚總是擦拭不完,于是便道:“父皇沒有帶來什么旨意或是書信嗎?”
“臣出發之前,曾命人前去上皇帝的行在討要書信,上皇帝口諭,說是大明之事,自有皇上明斷,而上皇帝遠在萬里之外,如何干涉?至于書信,也不必了,只要讓陛下曉得上皇帝平安即好。”
方繼藩坐在一旁,也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鼻頭一酸,這便是傳說中的愛子之心吧,老朱家的人這一點,和他倒是有些像,對孩子們都還算是不錯的,當然,成化皇帝除外。
朱厚照便道:“父皇……父皇他自己也耕地嗎?”
“這是自然,上皇帝親自開了四畝地,還種了一些移去的桃樹,梨樹,只可惜……沒成活,上皇帝還學著移民們打獵呢,一天能射死三百多只兔子。”
方繼藩:“……”
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到方繼藩的唇角微微的抽了抽!
朱厚照皺眉,覺得這話侮辱了自己的智商:“這定是下頭的人將兔子圍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上皇帝端著連發的火銃,也有人輪替給他上好了彈藥,他一股腦去射的?”
徐經顯得尷尬:“都是那蕭敬想的主意,上皇帝不是無所事事嘛,總要尋個事兒做才容易心情開懷,蕭公公說,上皇老啦,這輩子都沒享過福,上皇帝既然覺得到了封地,在這新的土地上,咱們漢人需尚武開拓,上皇帝要做這個表率,自然而然就要成為移民們典范才好,這才……”
朱厚照不服氣的道:“這樣的獵法,朕可以一日獵一千只。”
方繼藩心里想,給我一柄加特林機關槍,再加上足夠的兔子,我能獵一萬只。
朱厚照坐下,經過剛才的對話,心情也平復了一些,于是道:“父皇在黃金洲,若是能如此,朕倒是放心了一些,朕一直想去黃金洲看看他老人家,想當初,想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