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的絨拖鞋底碰撞著樓梯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林牧踩著典型的現代風格實木階梯一步步往下,然而轉過兩個彎后,他仍舊沒有走到一樓,而身側的扶手也逐漸變化,依稀帶上了幾分舊歷前的弗緹斯風格。
他略微遲疑了下,選擇繼續邁步。
又走過數十步,光線愈發昏暗,直來直去的樓梯也不知何時變成了螺旋向下,從護欄探出頭去,往下張望,只能看見一片幽靜深沉的漆黑。
黯淡的月光在這里已經近乎于無了,他轉頭看去,身后的階梯也模模糊糊地隱在黑暗里,瞧不清來路。
林牧開始察覺到自身與夢境的聯系正在減弱,仿佛自從步入這里,他就在遠離自己的夢境,走近另一片空間。
他試著改變四周,但發現極為艱難,連控制地形隆起都需要付出更大的心力。
但好在仍然擁有著脫離夢境的能力。
于是他繼續往下走去。
一步一步。
四周漆黑,不見任何光亮,寂靜地連自己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腳步聲也沒有了。
等等,腳步聲?
林牧下意識地踩了踩腳下,得到了“柔軟”的反饋時,他這才注意到所處之地已不是樓梯。
他蹲下來摸了摸地面,發現地面的材質似乎很特殊,在他無論怎樣的力道觸碰下,也不會發出聲音。
同時,在他手足揮動間,風聲也莫名地消失了,這片區域,除了他的呼吸與心跳之外,便只有純粹的寂靜。
林牧試探性地拍了拍手。
“啪啪!”
他脊背上都生出炸毛的感覺,人生中第一次感覺這聲音是如此的刺耳。
不,不僅是這聲音,連同自己的呼吸、心跳,也是噪音。
噪音,就不應該存在。
他思緒逐漸遲滯,昏沉,生出一個念頭。
自己在夢里,那么可以沒有心跳聲,也可以沒有呼吸。
他不能控制周圍,但仍舊可以控制自己。
于是林牧念頭閃過,在下一刻,他感受到了完全的寧靜。
沒有細微的嘈雜,沒有風聲,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甚至在他如今處于清醒夢的狀態下,連紛亂的思緒都不會有。
有的只是寧靜。
無暇的安寧如潮水將他淹沒,仿佛在他耳邊響起巨大的耳鳴。
他的思緒被困鎖在原地,只貪婪地感受著這祥和的寂靜。
竊竊私語自心頭浮起,又像蠕蟲蜂擁而來:
“寂靜是一切的歸宿。”
“萬物終將陷入長眠。”
他不知何時已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