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后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一下,那文化之人才繼續問道:“你說你昏迷到今天才行?”
胡邁一邊點頭稱是,一邊開始用手撐住額頭。
沒辦法,任誰在床上躺了十來天粒米未進,縱使有湯藥續命,也不可能不虛弱,更何況又被這么狠狠折騰了一番。
問話之人看了胡邁的表現,頓覺不悅:“問話之時不許亂動!站好!”
這樣的話,對胡邁毫無影響。
因為他發現,自己渾身的力量都在離自己而去,兩眼一黑,直接癱軟在地。
桌子后的兩人見狀,起先還以為胡邁是裝的,跑過來試探一番,才發現胡邁確實是昏倒過去了。
那問話之人站起身來,甩了甩袖子,朝門外喊道:“來人!把這人抬出去,叫個大夫給看看!”
門外守候著的鄉兵連忙進門,將癱倒在地的胡邁給抬了出去。
又有一個織工被推進了胡邁剛剛出來的這張門,然后門再次關上。
胡邁被人抬著,扔回了班房。
不過,也不是沒人管他死活,起碼,還是有個鄉兵把情況一層一層上報了,最后還真請了個大夫來給他瞧瞧。
好在大夫來了之后,發現胡邁只是因為體虛才再次昏倒過去,沒有什么其他毛病,而且此時也已經清醒過來,不會有啥大問題了。
大夫安排給他弄點吃食,至于藥方就沒開了。
胡邁眼下都在這了,還能抓的起藥不成。
鄉兵聞言,罵罵咧咧就出去了,心底還大感晦氣,遇上了這么個病秧子。
蘇州府今天是滿負荷運轉的一天。
黃之夫自從擔任蘇州府知府以來,這還是頭一次。
雖然大部分的工作任務都已經分配下去了,包括判官崔秀、推官呂不同眼下都在分別忙碌著,但是黃之夫手上的工作仍然一點都不輕松。
此時已是晚飯時間,他吃完飯,在書房坐定,順便讓仆役去請自己的幾個幕僚過來。
三個幕僚一進書房門,就發現黃之夫正凝神坐在書桌之前,兩個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心知這東主心情不好,因此也都不敢開口如同平常一般先開個玩笑啥的。
黃之夫不等三位幕僚開口,就搶先起身相迎了:“三位先生來了!正好,某只覺得一團亂麻,攪得我頭都大了,還需要三位先生幫忙診診脈,看看該怎么解決!”
三位幕僚連稱不敢,不過作為幕僚,為東主分憂那是本份,因此也不過分推辭,都在書房分賓主坐下。
待到仆役奉上香茗,黃之夫斟酌了一下,沒有點將,對著三人直接說道:“監稅司一事勢必震驚大內,而眼下我們雖然將一部分涉及的人員都帶了回來,但是如何善后還是個大問題啊!”
三個人對視一眼,居左的一個先開口道:“轉運使衙門可有什么意見傳來?”
黃之夫搖搖頭,示意目前還沒有收到轉運使衙門的相關意見。
居中的一位幕僚也說道:“眼下也在乎不了轉運使衙門的意見了。”
居右的幕僚也輕聲道:“對。眼下轉運使衙門的意見可以說是無足輕重了。最關鍵的是,要怎么讓政務院滿意,讓官家息怒。”
黃之夫長嘆一聲:“哎,這才是棘手的地方啊。老實說,某當這個蘇州知府三年,也從來沒預料到過這種情況。德佑先生,光啟先生,永言先生可有教我的?”
德佑,就是居中那位,永言則是居右的一位,光啟就是居左最先開口那位了。
三個人都是黃之夫請來的幕僚,從黃之夫到蘇州來赴任至今,剛好三年了。